邢冰消就近拿了一名朝臣手里的小册子打开。
被拿走视为证据的小册子的立首辅脸色泛黑,额头青筋滑落,却不敢说什么。
谁不知道新皇对邢冰消格外器重信任,他们没必要故意与其作对。
“我记得,当时我印象了小册子,让他们都加印了官印的,有些人印在最前面,有些人印在最后面,以示全票通过,”赵程月摊手,已经能预想到等一下的骚动。
邢冰消打开写着“废除父母在无私产”的那一页,惊讶的看着上面的鲜红官印。
才两天的时间,官印还是鲜红的,鲜红的官印下面是写着“废除父母在无私产”的字,就算想要加字,也不可能直接写到官印下方去,除非,这里本来就有字!
“这……”
立首辅被震惊到了,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小册子自邢冰消手里夺回。
“这这这……”
立首辅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干脆展开那一页,让能进殿的官员们都瞧一瞧。
其他官员见了,果断也翻出赵程月给他们的。
有些官员的官印就印在前面,并没有把字覆盖住,他们也能清楚的看见上面的字。
若是新添上去的,会有新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官员们以为手里的小册子是罪证,都带来了,结果每一本,都一样!
“这……”
他们不信邪,于是对皇帝告饶了一句,冲到只能在殿外参加朝会的官员那儿,自他们手里拿新婚姻法的小册子。
然后所有人都骚动了,不敢置信了。
有那故意沾了点口水在字上抹的,也有直接伸舌头去舔字的……都想找出点问题来。
剧烈的骚动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在殿内的官员,殿外的官员,都下意识的收敛了呼吸,瞪圆了双眼,面面相觑,满脑门子问号。
像这样仓促的修订新律法的,他们不敢马虎,都是仔细的将小册子里的内容一条条的看下来的。
他们确定,他们在阅读之前,的确没看见这条!
可这一条……也的确存在。
“军中……有让字迹掩藏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惠民郡主这又是用了何种方法?!”
终于能来参加朝会的顾大将军眼中写满对赵程月的不屑。
与赵程月接触多些的吕夫人都没分析出那是冒充的假赵程月,顾大将军自是没瞧出来,以为与他接触的,真是赵程月。
只是赵程月有天家的偏爱,才能脱身而出罢了!
“顾大将军是这方面的能手,不如你来讲解一下?”赵程月做了请的手势。
她根本不担心会被发现。
赵程月目光真诚的看向顾大将军。
顾大将军目光带着利色盯着赵程月,之前在顾大将军府时,赵程月被他那么一看,就吓得缩了脖子,所以他理所当然以为,同样的眼神下,赵程月会露出畏缩的小家子气。
赵程月心中不屑,面上越发真诚、虚心,求赐教。
“不如让臣将这册子拿回去,请人瞧一瞧,说不定就能发现其中玄机,”顾大将军蹙了蹙眉。
奇也,面前的赵程月竟没像之前一样露出畏缩宁神色?
在上面看戏看久的皇帝终于出声了。
“朕手里拿到的,是写了‘废除父母在无私产’的小册子,”皇帝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
更像一群官员为老不尊,又或者是没有男子气概,故意借机为难赵程月。
赵程月只是一个女流,哪怕敢做那么大的局??!
朝臣们脸色难看。
“这规定,丈夫不能买卖妻子这些,臣们都能接触,臣反对‘废除父母在无私产’这条,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什么?玉玺已经盖上,公告也已经发出,你们是觉得不行,你们就要让皇上出尔反尔?你们当皇上是什么了?”赵程月惊讶的小嘴微张,不敢置信的打量着殿中的这些朝臣。
给朝臣们的小册子她的确是做了手脚,可给皇帝的,可她可没做手脚。
皇帝威严的看着殿中的群臣,目光森冷。
“这……”
“可以修改一次,就能再修改一次吧?”
朝臣们提议。
他们能接受修改的前几条,独独接受不了最后一条,其中以邢尚书为最。
邢家人都盯着邢冰消手里的势力太久了!
若这条律法成立,那他永远不可能将邢冰消手里的势力据为己有!
“呃,不就是朝令夕改吗?横竖被骂昏庸的也不会是你们,你们只是磨嘴皮子的事情,”赵程月摊手。
“当初给你们小册子时,你们自己粗心,不仔细看,现在找麻烦,是不是晚了?是打算做什么?想陷谁不义?”赵程金想到还活着的生父生母,目光微闪,大胆的站出来说。
伍侍中上前一步,抱拳,说:“臣拿到的小册子上,写明了这条。”
楚尚书跟着上前,说:“臣接收小册子时,也写明了这条。”
上官老翰林原本只想安静呆在一旁,和稀泥的,看伍、楚两位官员站出来,想到最宝贝的老来女上官苏禾,浑浊的目光中有精芒一闪而过,也跟着站出来。
“臣手里的小册子,也是写明的,”上官老翰林叹息着说:“真心为了儿女的人家,哪里会反对‘废除父母在无私产’这条呢?”
“老臣也是为人父亲的,底下儿子、女儿们手里都有他们自己的私产,也曾于他们明言,这些私产归他们自己保管经营,”上官老翰林意味深长的看了邢尚书一眼。
“再者,盯着儿女手里那三瓜两枣,这人呐……一言难尽,”上官老翰林故意摇头叹息着,欲言又不将话说全,让在场的官员们自己想。
在殿内殿外的官员,都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看上儿女们手里的私产了,若真那么说,太丢人了!
“我们在意的是他们的私产吗?”邢尚书努力掩藏了,可还是忍不住扫了邢冰消一眼,他不甘心,却要表现出一副坦荡的模样,大义凛然的说:“儿女有私产,心野了,谁还会记得家中老父老母吗?!”
邢尚书暗暗咬牙: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邢冰消手里的财势溜走?!
“这话就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