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都在颤抖，以至于看向雅琴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世界在这一刻变得缥缈，我克制灵魂的恐惧朝她开口。
“昨晚开车的是谁？”
雅琴就像没有听见，自顾自从病房的桌子上拿起保温杯给我倒着热水，我心中急切，以至于又提高语气问了一遍：“雅琴，昨晚开车的谁？是谁救了我……钢架把车砸烂，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她有没有事！”
静！特别的静，病房里雅琴依旧自顾自倒水，却没有理会我，我只能听到自己因为急切而喘息的声音，喘息声一点点瓦解我的防线，未知的恐惧快要将我窒息，而我却无能为力，就连去揭开真相的力量都彻底瓦解。
雅琴终于倒好水走到病床旁，可我没有耐心接过她手中冒着热气的水杯，带着祈求的看向她：“雅琴，我求你，你给我个痛快的，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救了我，我害怕，我害怕自己连累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我求你，你告诉我，昨天那个人是不是她！？？”
“她？她是谁？有名字吗？”
我的声音近乎颤抖，可雅琴的目光又是那么具有穿透力，我抬起手放在脸上，几乎脱力的说出余悸的名字。
我不得不猜是她，雅琴是留在大理帮余悸开小酒馆的，现在雅琴突然出现，一切的巧合太过明显，那么除了余悸还能是谁？
在我说出余悸的名字后，雅琴却依旧平静：“是余悸。”
“她现在怎么样？”
放下手，我看着她。
“她没什么事，只是被玻璃划到了脸。你们中间隔了一个病房，她现在正在休息。”
听到没事，我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下来，本想接过她手中的水，谁知她却用力的将水杯又放回桌子上，晃出来的水将一旁无辜的纸巾盒打湿。
雅琴看着我道：“程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昨天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好在钢架数量不多，所以车子承受住大部分重量后给你和余悸留够了空间，如果钢架再多点，你想过后果吗！你不把自己当回事，可你也考虑一下那些在乎你的人，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着你的照片流泪！”
我目光躲闪，这是我印象中一向温柔的雅琴第一次用如此气愤的语气跟我说话。
可我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因为她这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我，让我连开口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好一会儿过后，我才对着她开口：“雅琴，我想去看一下她。”
“你不应该去看她，你应该去找个地方忏悔！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刀把自己心掏出来看看，它是不是热的。”
说完，雅琴打开门离去，趴在门口偷听的向北保持着姿势尴尬的和她四目相对。
雅琴没有理会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朝隔壁走去，向北正要跟上去，我却已经摇摇晃晃的起床朝他喊道：“别看了？搭把手，扶我一下。”
“我扶个腿，你是伤到脑袋又不是腿，自己走。”
说完，向北已经跟上去，留下我一个人扶着病床的架子缓解动作过猛带来的晕眩。
好不容易缓过来，我赶紧往病房外走去，我想见一见余悸，即使分不清现在是一种什么情绪，我也应该见一见她。
可当我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沉默了。偌大的病房里，除了雅琴和向北，就只剩下一朵刺眼的向日葵安静的躺在白色的被子上。
我呆呆的看着，脚步不听使唤的走到雅琴和向日葵之间，说不清的情绪复杂的看向这朵灿烂的向日葵，哪怕它已经折了跟，哪怕躺在病床上，花朵盛开的方向始终是窗外的太阳，它依旧坚定的去追求太阳，渴望被爱。
雅琴将轻飘飘的向日葵拿起来递给我，我却迟疑的愣在原地，因为我好像看到这朵向日葵不一样的重量。
可我终究还是抬起手接了过来，就像接住了棒球场上的直球，直击灵魂。
雅琴深呼吸后朝我开口：“余悸刚刚给我发的消息，说她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就不到现场参观了，希望你能真的把这次活动办好，她期待看到活动完结过后你自信的样子，她说那是一个崭新的你，是一个不一样的程诺。”
我的视线因为雅琴的话而看向窗外，麻木的神经这才醒悟过来，昨晚的大雨倾盆后，又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我甚至能闻到窗外飘来的淡淡草木气，这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天气。
我赶忙掏出手机，果然，消失的郑浩已经给我发消息，他说自己先走一步回舞台组织秩序，只是几个简单的字，我却已经能想象到他此时内心的心情。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隐隐有些激动，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无疑我的一只脚已经站在成功的边缘，等待路演落幕就可以登上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导的成功。
病房的卫生间里，我试图透过镜子看清自己现在的表情，我脸上写满激动，可仔细去看，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我试图用冷水刺激自己振作起来，可那一抹忧伤就像刻进骨子里的烙印，即使我再怎么驱散也无济于事。
就在我洗完脸打算走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拿出来，消息是一条短信：走啦，你这个不知轻重的笨蛋，我不打扰你啦，但你一定要记住我，因为你是让我感受过温暖的太阳，所以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向日葵，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走过荆棘，一步步迈向成功。
我的视线刚看完这段文字，又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再见，大傻子，你一定要幸福快乐，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我能接受你越来越好，但我不愿意看到你继续自暴自弃，那样的你总是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我不想你活成那样，因为我抱不到你。
我的视线骤然模糊，是余悸，我好像透过这两段文字，看到了她眼中含泪，却笑着跟我挥手再见的样子。
她走了，也带走了我部分灵魂，这是一种因果死结，我注定忘不了她，却也不能打扰她，也许我们可以再见，然后笑着说上一句好久不见，可越这样，我心中的愧疚就越发深刻。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选择了前者，就像玫瑰和向日葵，我当着向日葵的面握住玫瑰，却突然回头，又不想放弃一直看着我的向日葵。
我大概明白了向北当时在雅琴和露姐之间的处境，这确实难以选择，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当个渣男，当个坏男人，那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做选择，尽收囊中，可我真不是渣男，也不是坏男人，法律的规定让我注定只会选择一个人结婚，注定会伤害他们其中一个。
我该怎么选？可我也不后悔选择谭滢，因为我真的爱她，这大概就是坏男人不承认自己渣的原因，我和向北是同路人，除了他比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