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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家,回去也不过是一个冰冷的空壳。我将车子停好,然后站在老街的街道口,看着路过的汽车将烟头上的烟灰带跑,闯入远处的光影消失不见。……将烟头高高弹起落在地上,用道德换烟头给自己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便踏上没有目的的缓行。

漫无目的,有的只有不知道终点的前方。我仰望这座城市的高楼,真的很高很高,从顶端往下看,可能我只是个不规则的小点。

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色彩缤纷,映得夜空都有了色彩,可即使这样,也并不是所有的巷道都能被照亮,总有被遗漏的地方,藏着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望着灯海哭泣。……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在这座城市扎根,既没有方向,也没有动力,碌碌无为的为生活奔波。

以前向往大城市的璀璨,可此时,风一吹,我却有些怀恋小县城的温馨。县城不大,一辆电动车就可以逛完,离得不远,步行就可以到朋友家串门……我鼻子有些酸楚,这么大个人了,我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老爸老妈就差哭鼻子了,特别是想老妈炒得菜,尤其是番茄炒蛋……想像小时候那样,难过就扑进老妈不大但格外温暖怀抱,一边哭老妈一边安慰我,然后哭累了就再她怀里睡觉。

我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拿着手机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我不知道他们睡了没,但我现在就是格外想跟他们说说话,听听他们的声音,这种想法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充满整个大脑。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他们似乎已经睡着了,我甚至能听到我爸朦胧的问我妈是谁打的电话,我妈的声音带着困意,但语气却格外温柔。

“喂,儿子,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啊?你吃饭了没,还没睡吗,我和你爸都睡着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卡住,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一下子全盘崩溃。

我妈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怎么不说话,怎么啦?”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给你们打个电话。”我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害怕他们听出我声音的颤抖,我笑着道:“没什么事,你们睡了那就挂了吧,我没什么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

我妈又叮嘱了一番,最后让我天气冷多穿点衣服,不要熬夜早点睡觉,才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的情绪就决堤了。决堤在黑夜里,决堤在我妈对我一成不变的关心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止不住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想哭出声,可真的发不出声音,我只知道我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我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上面,可我就是哭不出声,我觉得好冷,身子都在颤抖,我感觉我处在一个无声的世界,可我的脑子里却充斥着我痛苦哭泣的声音。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行人路过看见我狼狈哭泣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可怜或者是嘲笑我,我只想哭,大哭痛哭,把这两年来的心酸痛苦通痛哭掉,把眼睛哭瞎,我就再也不用看见这个城市,还有生活和现实冰冷的嘴脸。

这一定不是痛苦的,这是悲哀的!我的心不痛,可它在哀泣,它主导了我的身体,然后诞生出眼泪,孕育出无言的悲伤。

……

“你哭了,回家吧。”

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我惊讶的抬起头,眼泪也随之止住。……是谭滢!她怎么在这里,街边的灯光映得她好不真实,眼泪让她变得虚幻,我不敢相信,可我却能感受她的真实。就像上次一样,她打着伞,出现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这次也是,只是这次没有下雨,她没有打伞,但依旧是我和她!

她递给我纸巾,然后缓缓坐到我旁边的台阶上。我哭的头晕,意识混乱,但我确信她就在理我不足一米的地方坐着,我甚至能闻到她衣服上传来的香味。

我逃避她的目光,却避无可避,台阶旁的灯光将我连同泪痕一起,没有隐私,彻底暴露在她眼底。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本来以为她是想当个恶毒的女人,报复我对她的无理,来看我的笑话,嘲笑我的软弱……可她没有,她不仅给了我纸揩干眼泪,还陪我一起坐在风里。

谭滢将目光看过来,我低下头,不知道她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身后的光景,我紧张的声音都在打结:“你来……你来干什么。”

谭滢的声音很轻,我意外的没有感受到她言语中的冰冷,她对我道:“等你哭累了,带你回家。”

我沉默的抬起头,我在质疑,在质疑这个世界,在质疑路过的风,更在质疑自己耳朵:“其实我更愿意相信我现在是哭傻了,哭得精神错乱,出现了幻觉和幻听,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出现和说的话,那样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都颠倒了,是假的,你连和这个世界跟我开一个……疯狂的玩笑。”

谭滢摇了摇头,将纸递到我手上,掖了掖衣服,道:“我不喜欢开玩笑,你就这么意外?”

眼泪被风吹干,半晌,我点了点头:“很意外,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因为我不过脑子的话已经回到原点。”

谭滢认同的点头,道:“是挺不过脑子的,就像脑子只是摆设。”

我笑了笑,让自己从悲哀中爬出来,在她面前伪装坚强:“你这样直言不讳真的好嘛……你虽然漂亮,但能不能不要这样固执的把真诚无私的展现出来,比如……偶尔给我点面子?”

“我为什么要昧着良心来成全你的面子。”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因为人都喜欢别听对他说好话,而不是像你这样毫不留情的打击我。”

谭滢若有所思,道:“我朋友挺多的,你看见了,上次我还在给她当伴娘。”

“好像也是,漂亮是你的特权,你怎么会没朋友。”我自嘲一笑,从口袋摸出烟放在嘴里,想用香烟分解我的情绪,分散注意,填补我心灵的空缺,可我几个口袋都摸遍了,都没找到打火机。

我有些郁闷,我把它当兄弟,它却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跟我分道扬镳,不顾我走哪都带上它的情意,弃我于不顾,让我一个人在黑夜心碎。

谭滢看着我没有说话,在我的意外中从口袋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到我手上:“我不抽烟,你可以将就一下,试着把它当成烟放在嘴里。”

“你随身带棒棒糖干嘛?”我打开糖纸放进嘴里。……绿色的苹果味。

“画图的时候放个在嘴里,糖分可以帮助我思考。”

“那你上次怎么没有?”

“上次刚好完了,所以没思路。”

我也没在问,吃着棒棒糖和她坐在台阶上,四周的街道很安静,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我和她。

夜幕下的城市,除了朦胧的灯光,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温度,空荡荡的马路上一阵风吹来,卷走枯叶,给安静添了一丝轻音,给夜空多了几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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