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旗招展,人声鼎沸。
姬南初看着手上巴掌大的胡饼,虽然不大,却十分厚实,果子是婴儿拳头大小的李子,她一股脑把手上的东西塞到鹿竹的怀里:“我们要上山了,拿着不方便,给你吧。”
桑树也有样学样,把胡饼和李子塞给鹿竹。
鹿竹慌忙地用衣摆兜着,脸色涨红:“你们都给我做甚啊,你们上山这些都用得着的,有的人在山上会耽误好些天呢,扶风山上连棵树都没有。”
姬南初摆了摆手,已经往人群外走去:“用不着吃食,我们先上山了。”
鹿竹想去追,又担心阿奶被人挤倒,急得直跺脚:“万一在山上饿肚子怎么办啊。”
阿奶也十分忧心:“那个武公子年长一些,应该会准备好吃食的吧。”
“哎,看样子就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来,什么也不知道。”鹿竹着急地往前看,想着再去叮嘱两句,哪里知道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阿奶,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扶风山脚等着,我走近路,说不定还快一些。”
“行。”阿奶也加快了脚步:“家里还有饼,你都带着,今日他们多给了一两银子,我们不能占他们便宜。”
“嗯,我知道,我知道!”
姬南初三人骑着马跟着大队人马往扶风山去,路上人流如织,马根本就跑不起来,不少人已经着急地把自己的幡旗插在背上,一路上,各种幡旗飘扬,很是热闹。
这时,姬武打马上前,指着前面一队十人,俱是穿着深色的骑装,身下的马矫捷健壮,那十人背上都背着幡旗:“那就是妫氏的人。”
妫氏就是那个卖果子的氏族,他们家的果子的确很好吃,姬南初在樊楼吃过,今日的李子也是他们提供的,木老爷子说有的氏族也会参加古幡会,看来是真的。
这时,姬南初感觉到一道视线投在自己的身上,她抬目看去,竟然是昨日那个豁牙,今日倒是好生生地穿上了衣裳,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
姬南初冲他一笑,他的脸顿时就黑了,移开了视线,打马向前。
有骑马的,也有走路的,当然也有坐马车的,千奇百怪,看来这古幡会的头筹的确值得人争一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是无利可图,众人为何会趋之若鹜。
悠闲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谁的旗帜先插上扶风山的最顶峰就是这次古幡会的头筹,这场竞技少则一两天,多则七天,入了扶风山就是入了战场,马跑起来了,人叫马鸣,热闹得很。
姬武也开始扬鞭打马:“二小姐,我们要快些!”
姬南初却没有着急,依旧慢悠悠的,她的目光落在姬武的包袱上:“你若是急,就先去吧。”
姬武看了一眼姬南初的矮脚马,一狠心,一咬牙:“好,那我先上山了,我在山顶等你。”
“好。”姬南初微微颔首。
“桑树,照顾好二小姐!”姬武叮嘱桑树。
“是!”
桑树骑着马跟着姬南初让到路边,给那些着急的人让出路,不一会,路上就尘土飞扬,姬武也看不到人影了。
“二小姐!”桑树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不跑起来吗?”
“不用!”姬南初遥遥望着扶风山的山顶,这座山真是黄啊,也真如鹿竹说的,一棵树都没有:“让他们先斗一斗吧。”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先上山的人会经历多么残酷的一场厮杀,但是每个人都在争那个微弱的胜算,只是让姬南初有些惊讶的是妫氏的人竟然也是慢悠悠的,并不着急。
等姬南初他们赶到扶风山山脚时,太阳已经高升了,更是热得很,风沙也更大了。
“女公子!”鹿竹在路边大叫着挥手,她抄近路来的,紧赶慢赶,还以为错过了,没想到被她赶上了。
姬南初没有想到在山脚下能见到她,趋马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鹿竹把手上的包袱递给桑树:“我怕武公子不知道准备吃食,入了扶风山可不是那么容易下山的,我给你们准备了饼子和李子,还有用竹筒装的雪水,扶风山上也没有水。”
姬南初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好,那我们上山了,现在日头大了,你先回去吧。”
“嗯。”鹿竹的脸被晒得通红,双眼里满是担忧:“你和桑公子都这么小,既然武公子已经上山了,你们是不是可以不用上去了?”
“没事的!”姬南初突然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她:“中午我想吃锅子,你和阿奶准备好锅子等我们回来。”
“啊?”鹿竹又惊又喜:“你确定中午能回来?还在我家铺子吃饭?”
“当然!”姬南初挥动马鞭:“好了,我们走了!”
鹿竹看着两骑疾驰而去,挥了挥手:“好,我等你们回来!”
果然,当姬南初和桑树上了山之后发现沿路都是血迹,还有不少尸体,这些尸体是不会有人清理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桑树的脸色有些发沉:“姬武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姬南初身下的小马驹小心地避开那些血迹和尸体,但是在看到前面有马的尸体时,小马驹吓得不敢上前了,姬南初解下自己的腰带系在马的眼睛上,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走吧,不用怕!”
“这些人太蠢了,真是赶着送死。”前面传来说话声。
姬南初抬眼看去,是妫氏的人,他们慢悠悠上山,竟然还一边吃着干果。
“是啊,少主说的果然没错,要我们坠在后面,让他们先触发机关和陷阱。”
“是啊是啊,你看,他们死得真惨啊。”
妫氏的人笑嘻嘻的看着那些被尖利的机关扎死的人,有的是布满铁锥的深坑,有的是突然而至的利箭,还有那些能勒死人的网,千奇百怪的机关和陷阱,只短短一截路,死伤无数。
“好了,该轮到我们出手了!”妫氏的人一扬手臂,气势汹汹地打马往前,马蹄毫无顾忌地踩上那些尸体。
此时,天空一声鸟鸣,姬南初抬眼看去,露出了笑容:“白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