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零星飘起了雪花。张绣身子不大利落,就没出门,盖着被子窝在床上,一边绣花,一边和程超,程妈妈闲聊。
一家人守岁到黎明时分,耳边响起系统娃娃音,
宿主新年快乐。
今日奖励:竹清香。
另赠:香囊三个
新媳妇儿头一年,张绣跪下给程妈妈拜年。程妈妈赶紧扶她起来,塞了个红包,说,自家孩子,不用跪。
程超本家没几户,拜年回来,就准备初二回娘家了。
程妈妈准备了一大堆礼品,自行车驮不下,就开车去了。
村里小轿车少见,都稀罕得不行,一群孩子追在后头,从程家跑到张家。
下了车,三丫,小丫就跑过来了,手罩在车窗上往里看了半天,才过来接礼品。
张绣和程超进屋,便跪下给爹娘拜年,爹娘慌忙扶起他俩。
程超给爹点了支烟,坐下说话了。
张绣问娘,“二丫呢?”
娘指了指里屋,叹气。
二丫在里屋炕上躺着,脸色苍白,病恹恹的,张绣坐在炕头上,摸摸她额头,不烫,
“哪儿不舒服?”
二丫坐起身,泪往下流,“姐,我两天,又没劲儿,又恶心,我肯定……”
八成怀孕了。
“愣子呢?他怎么说?”张绣问。
“他说过完年就娶我,可是……我还是害怕。”二丫一哭,脸色更白。
事情已经弄到这一步了,张绣也没别的法子,身子重要,便安慰她,“过两天,姐姐陪你去检查。”
二丫点了点头。
外头一阵起哄,说,新女婿来了。
隔着窗户,见是愣子来了。
二丫擦了擦泪,穿好鞋,去了外屋。
愣子把礼品放下,朝爹娘就跪,“给您二老拜年。”
爹抽着烟袋,没搭理。
二丫扶起愣子。愣子向程超弯了弯腰。
程超点头,算作回礼。
张绣和娘一起,把鸡鸭鱼端上桌,让大家落坐。
都坐了,爹娘不出声,愣子没敢,张绣叫他,“坐吧。”
愣子这才坐下,提起酒瓶子给爹和程超倒酒。
这时候,有人喊了声,“大伯,给您拜年了。”
是张如山。
本家人,哪有初二拜年的,这明摆着是有别的心思。
他跪下给爹娘磕了个头,爹娘没理,他自己起来就往饭桌上坐,
“大姐夫来了,没人陪客怎么行,来,我陪你喝。”
他把空酒盅,放到愣子跟前。
愣子心道,你谁啊,妈的!让老子给你倒酒!
放下酒瓶子,没理他。
张如山一点都不尴尬,自己倒上酒,先干了一杯,“大伯,大姐夫,我在这儿赔不是了,以前咱两家那些不痛快,都一笔勾销了。”
张绣的爹瞥了他一眼,没言语。
程超夹了块鸡肉给张绣,就当没听见。
张绣可没打算一笔勾销,夹起一点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张如山,我男人不用你陪,回去吧。”
“那怎么行?”张如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大伯没儿子,侄子陪姐夫喝酒,应该的。大丫,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别管,还有二丫,闺女家不能上酒桌,不知道?”
二丫夹了块鱼,刚要吃,一阵恶心,起身去外头吐。
张绣,娘,还有两个妹妹都跟过去看。
爹不愿意和张如山坐一张桌,也离开了。
酒桌安静了,张如山把凳子挪到程超身边,给他满了满酒,小声说:
“这女人再漂亮,睡得多了也就腻了。城里刚开了家夜总会,小姐们一个比一个新鲜,晚上我请客,程老师咱……还有愣子,咱仨去那边谈事儿,怎么样?”
“愣子,去不去?”
程超拿出根烟,问愣子。
愣子急忙给他点着,瞧了眼外头,犹豫,“我这、二丫还……”跺了下脚,“超哥,您去我就去。”
“这就对了。”张如山接话,“听咱姐夫的,没错儿。姐夫您说,咱几点出发?”
程超随手一弹烟灰,吩咐愣子,“打。”
“啊?”愣子呆了片刻,回过神来,一把揪住张如山的领子,左右开弓,“啪啪”两个大嘴巴子,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敢在我老丈人家里耍威风,滚你妈的!”
这句话,逗得二丫笑了笑,红着脸回了屋。
爹咳嗽两声,叫大家,“吃饭吧。”
这回,包括愣子。
饭桌上,张绣问愣子,打算什么时候娶二丫。愣子说,张大娘给看了,正月初六是好日子。
娘接过话,“这么急?我啥也没准备。”
急是急了点儿,二丫的肚子不能等。
愣子说:“娘,不用准备,我在县里买了房,刚装修的,啥都有。张大娘给找了轿子,把二丫抬进去就成。”
娘擦擦泪,看爹,“咱得给闺女准备两床被子不是?”
爹点头,“我闺女出门子,啥都不能缺,一会儿就去买。”
空间里还有一匹红绸子,张绣就把绣被面儿的活儿,揽了下来。
时间太急,掐头去尾只剩两天,张绣回到程家,一刻都没耽搁,裁了红绸子,支起绣架,便开始绣。
饿了,随便吃两口,困了,就趴在绣架上眯一会儿,连水都顾不上喝。
上辈子经常如此,她并不觉得累,反倒程超看不下去,一次一次劝说没用,实在没办法,就端着水杯,不时给她喂口水。
等她睡着,想悄悄把她抱到床上,一碰就醒。
初五,被面绣好了,五彩丝线绣成鸳鸯绕喜,一展开,屋里都亮堂了。
蓄上棉花,做成两床被子,别的陪嫁也准备好了,风风光光地,送二丫出了嫁。
忙了几天,累得不行,刚吃过晚饭,张绣就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程超端来杯水给她,她没伸手,就着杯子喝了一口,问,
“什么时候走?”
“后天。”程超放下杯子,坐在她旁边,给她把被子捂好。
过完初五,各行各业陆陆续续开了工,更何况程超的公司。
有点舍不得,但是买卖重要。
她的柜台也要备货,可是,不大确定陈厂长许下的事还算不算数。琢磨着趁自家大老板还在,明儿再去跑一趟。
快睡着,又想起另一件事,从枕头底下摸出洋茄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告诉他,身上已经干净了。
“不急。”程超捋捋她头发,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