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包间。
程超拿着大哥大,问了句“谁?”等了片刻,听不见说话,推开女人递过来的红酒,起身往外走。
放下红酒杯,女人想拦,又没敢,晃晃身边龙爷的手臂,求助,“叔叔~”
龙爷拍拍她手臂,示意她别急,抬眼问程超,“老婆又查岗?”
程超步子没停,也没接话。
“什么老婆?还不是个农村黄脸婆。”女人嘟囔一句,起身去追,“程……”
“算了,冰冰。”龙爷把女人叫回来,“你可降不住他。”
程超出去,找了个安静地方,问,
“绣绣?”
他待的,肯定不是正经地方,张绣心里一阵堵得慌,什么都不想说了,挂了电话。
刚挂上,电话响了,叮铃铃半天,程妈妈跑进来,问她怎么不接,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起来,
“小超啊,吃饭了?好,家里挺好的,你呢?天冷了,多穿件衣裳,知道不?嗯,行,你跟绣绣说话。”
程妈妈把电话给张绣。
张绣还是没话说,反正开业时间已经告诉他秘书了,不回来就算了。
又挂上,去帮程妈妈做饭。
电话响了又响,程妈妈在厨房里就听到了,让张绣去接,张绣说打错了,不用管。
程妈妈就没再搭理。
天开始冷了,绣花是精细活儿,手冻得哆嗦可不行,炉子必须准备着。还有烟囱也得弄好。张绣家里,厂里,两边跑,很快把这事忘了。
程超又打来两次电话,没说上两句,村长喊她去卸炉子,就又把电话放下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到了九月二十七。
张绣把家里的丝线,绣架,全搬进了新厂,爹娘,程妈妈都过来帮忙。
打扫完,更加宽敞明亮,往窗户外头看,正瞧见小学,操场上的红旗迎风飘扬,隐隐听见读书声。
下了学,小丫带挎着小书包,带一群小朋友们来玩,她跑到这儿看看,跑到那儿瞧瞧,还拿起针线比划着绣两针,跟他们说,
“这是我大姐的厂子。”
孩子们满脸羡慕。
收拾完屋里,院儿里,村长用一块红绸子盖住牌匾,说:“程老师家的,明天放上鞭炮,绸子一揭,咱村张家村,也有厂子了,哈哈……”
张绣说:“明天,请村长您揭匾。”
“这不合适、不合适。”村长摆摆手。
“怎么不合适。”张绣说:“没村长您费心张罗,厂子哪能办成?”
村长想想,“行,我帮你揭。”
夜里,张绣收拾出一箱子手绢,都是绣工们练手绣的,还不错,但还没到放到柜台卖的程度,放着也是扔,不如拿出来,发散发散,赚个人气。
然后,琢磨明天要说的话,拿出张纸,写了个大概。
写好,看了眼表,快十二点了,正准备睡觉,听见“噗通”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院子。拿起外套披上去看,打开门,门口站着个人。
一身西装,挺拔高挑。
是程超。
还以为他太忙,回不来了。
可是,大门已经锁上了,张绣挺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程超进屋,脱下外套,打了盆水,“怎么还没睡?”
张绣递给他毛巾,“吃饭了?”
“还没。”程超把她搂过来,亲上去。
门还没关,幸好夜已经深了,不怕有人看见。
亲够了,张绣腿有点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去吧。”程超拍了她腰一下。
张绣去厨房给他煮了碗挂面,还卧了俩鸡蛋,热气腾腾的。端进屋,程超正一手拿着水杯,一边拿她写的稿子看。
他一回家,张绣心里莫名踏实。
把碗放下,推过去凳子给他坐,“老板,指教指教。”
“按合同,我只听从安排,不提供意见。”程超放下稿子,坐下,“张厂长有什么工作,尽管吩咐。”
张绣想了想,还真没适合程超干的活儿,当苦力,搬箱子,大材小用了。不过一想,那份合同也不是正经合同,就说:
“我想想,明天安排。”
程超低头吃面,速度不慢,却很雅。修长的手指头一衬,连那双竹筷子,都显得值钱多了。
盯着他瞧了半晌,张绣脸有点烫,转开目光,拿起稿子看。
陪他吃完饭,都一点了。她困得不行,洗漱好,就先一步去睡了。
迷迷糊糊快睡着,程超关灯,躺下,从身后搂住她,下巴在她脖子上来回蹭,胡茬一扫,又扎又痒。
“想我吗?”他问。
其实,太忙了,真顾不得想,但是这么说,显然不合适。张绣点了点头。
“真想?”程超显然不信,把她压在下头,看着她,“那天,为什么挂我电话?”
挂他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张绣想了想,想不起来,“哪天?”
“打私人电话那次。”程超提醒。
不提,她都忘了,想起那个娇滴滴,叫他程哥哥的女人,心头一酸,
“我男人身边有个女人,娇滴滴地喊程哥哥,我不能生气?”
“听见了?那就挂电话,连问都不问。”程超笑,很坏,“不怕我真养个情人泄火。”
真有女人,就不会主动提了,张绣很明白,还是忍不住问,
“养了?”
“哪敢。“程超剥了她衣裳……
第二天,程妈妈来叫张绣吃饭,见程超回来,小小惊讶了一下。她睡觉轻,有人敲门肯定能听见,问他,是怎么进家的。
程超告诉她翻墙。
被程妈妈骂了一顿,跟张绣说:“这浑小子,五岁就会翻墙出去,找人打架了,到现在还不学好。进自己家有翻墙的,你忘了小时候,你带一帮小兔崽子翻人家寡妇家院儿,正碰上人家洗澡……”
程超赶紧转移话题,“绣绣,几点开业?”
“十一点。”
看风水的,给算的,说这是吉日良辰。
时间还早,不着急,吃过饭,张绣让她们家大老板搬着箱子,往厂子里去,提前安排安排。
东边的天黑压压的,风也有些凉,她怕冷,回房拿了件大衣。刚出门,见小丫背着书包,往这边跑。
张绣以为家里出事了,急忙迎过去,问,“怎么了?”
小丫满头是汗,喘了半天,才说:“姐姐,出大事儿了,我去上学路上看见、看见咱家厂子让人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