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特别多，排了半个小时队，张绣才坐到大夫面前。大夫问了问年龄，和末次月经日期，给开了单子，让去做b超。
整个医院，就一个b超室，门口的队排成了长龙，估计一个小时轮不到。
程超排在后面，接过单子，让她先找地方歇会儿。
长椅上已经坐满了人，而且都是孕妇，肚子一个比一个大。张绣就没去，她只是身子乏，站一会儿没问题，摇摇头，告诉他，“没事儿。”
程超拿出两个核桃，“饿不饿？”
出门的时候，程妈妈塞他兜里的，说万一饿了，垫补垫补。她倒是不饿，但空着肚子确实更难受，便去接。
程超一握拳，两个核桃碎了，把核桃仁儿挑出来，放她手里。
张绣捏起来，咬了一点，微苦，很香。
忽然，人群一阵骚乱，张绣没留意，差点被挤倒。
程超把她护在怀里，退出长队。
“你谁啊，干嘛插队？就你老婆怀了是吧……”
前面，一个胖子挤进队里，搂着女人的腰。
这胖子，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手腕上还有块表，也是金光闪闪，胳膊下，还夹着公文包。
后面的男人本来气乎乎的，打量两眼，客气下来，“大哥，别插队，我老婆都快生了。”
胖子回头，叼着根烟卷儿，“你老婆快生了，关我屁事儿！知道我谁吗？告儿你，县城我说了算的，老老实实等着吧。”
“你……”男人没敢多说，往后退了两步。
一位孕妇站起来，去检查了，长椅有了空位，程超扶张绣坐下，走过去，拍拍胖子肩膀。
胖子挥胳膊，一拨拉，“没他妈听见是不是……”
看见程超，呆了一下，换上笑脸，“哥，你怎么在这儿？”
“陪老婆产检。”程超说。
胖子立马挪开，“你先。”
“后面排队。”程超说完，回了张绣那边。
胖子拉着女人跟过去，女人不干，跺脚，“干什么？人家站久了，累～”
“累就别生！”胖子吼一句，女人马上安静了。
胖子追上程超，“哥，我舅和柔柔天天在家念叨你，你是不是没去家里？”
“太忙了，没顾上，过两天一定去。”程超说完，跟张绣介绍胖子，“许叔叔的外甥。”
张绣正瞧着检查单子发呆，没听见他说什么，看这胖子像是程超的朋友，便往起站。
胖子急忙拦住，“别动，嫂子你歇着。我们排队去了。”
胖子拉着女人走了。
程超也去排队了。
排了半天，总算轮到了，检查室不让男人进，张绣一个人躺到床上，冰凉的探头在肚子上滑过，心就控制不住地，“扑通扑通”直跳。
看不到显示屏，只能盯着大夫的脸，大夫一皱眉，一眯眼，她就紧张得不行。
怕孩子有什么不对。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孩子没事儿吧？”
顾不得搭腔，大夫撕了块纸放她肚子上，把检查结果给她，朝外面叫，“下一个。”
张绣出去，程超迎过来，问有没有事。
检查结果她看不懂，摇了摇头，拿去给医生看。
医生在忙，对面是个女孩子，嘴里嚼着泡泡糖，头发像爆炸了似的。
“俩月了。”医生问，“要吗？”
“不要。”女孩子吹了个泡泡，“啪”爆了，糊住脸。
大夫开了个单子，“二楼刮宫。”
捏起单子，女孩子走了。
张绣坐下，把检查结果放在大夫面前。
大夫看了两眼，“一个多月，有胎心了。要吗？”
“要。”程超抢先一步说。
大夫抬眼瞧瞧俩人，问张绣，“结婚了吗？”
“结……”张绣没说完，程超拿出结婚证，放桌上。
大夫瞥了眼，把单子递回去，“回去多休息，多吃点有营养的，三个月内别同房，生之前，拿结婚证去村委会，办准生证。”
回到家，程超把b超单子给程妈妈看。程妈妈看不懂，但是听儿子说，孩子壮壮实实的，她连声说好，让张绣赶紧歇着，就往厨房去了。
张绣有点累，看见床就想去躺，没走几步，程超把门关好，拦住她，
“能谈谈吗？”
有了肚子里的小东西，两个人不可能再断干净，是该好好谈谈，张绣说，“好。”然后，脱鞋，上床，窝在被褥上。
程超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生的时候，去京都，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我是孩子的父亲，也有责任保护他。我不许你有别的心思。”
孩子不是他一个人的，既然怀了，一定会生下来，张绣喝了口水，点头，“还有吗？”
“怀孕期间，不能离婚。”程超俯身，看着她，“张绣，你还是我老婆。另一件事，必须说实话。”
被看得心慌，张绣攥了攥杯子，才没有转目光，“你说。”
要是他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就告诉他。
谁料，程超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张绣微愣，本能地想转头。
程超捏住她下巴，“正面回答。”
如果不喜欢，大可等冰魄玉镯灵力攒够，一走了之，何必非要断清关系。
既然已经断不清，必须把话说明白。
张绣长舒一口气，说：“程超，我喜欢你。可我不是张……”
“是我孩子的娘，就够了。”程超打断。
这时候，程妈妈端着碗进来了，见俩人紧挨在一起，像在亲嘴儿，急忙捂住眼。
张绣转过头，脸有点烫。
程超脸色没变，过去接碗，程妈妈绕过他，把碗给张绣，让她多吃点儿。
碗里是龙须面，上面放了几根青菜，卧了个鸡蛋，又搁了几滴香油，香喷喷的。
张绣吃了一口，微微恶心，但吃得下去，又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她有胃口，程妈妈就放心了，撩起围裙擦擦手，把儿子拉远，嘱咐他，“孩子小，禁不住折腾，这几天我跟绣绣睡，你去我屋里。”
程超说：“娘，我有分寸。
这就是不同意。
但儿子做主惯了，程妈妈拿他没办法，只能再强调两句，这段日子不能同房。然后笑着说：“快去你丈母娘家报个喜，让我那亲家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