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针线绣架,总算发完了,晚上吃完饭,张绣觉得乏,就早点洗个澡,躺下歇着了。
看眼表,时间不早了,程超还没回来,她心里惦记。越惦记,越觉得小腿酸胀,翻来覆去睡不着。
实在没办法,坐起来想揉两下腿,肚子太大,已经弯不了腰了。
门响了一下,程超回来了,他把门锁好,过来坐下,给她揉腿。
腿还是很细,就是脚脖子有些浮肿,他把力道放轻了些,
“累了?”
“腿酸。”张绣靠在被子上,“去看过爹了?”
“看过了。”程超手抓住她小腿肚子,轻轻揉捏,“大夫说,过两天就能出院。”
“今天村长……”她干咳两声,程超去倒了杯水,递给她,坐下接着捏腿。
张绣喝了水口,和他商量盖厂子的事,“村长说,盖新厂得十五万,县里可以提供十万贷款。咱们用不用?”
“家里钱不够?”程超说,手在往上揉,“还是,想跟我划线?”
绣厂早晚是他的,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孩子,早就划不清线了。张绣只是觉得人家提供钱,又不要利息,干嘛不用。
腿上有点痒,她往后退了退,“那就告诉村长,不用。”
“嗯。”程超吻住她。
她心头一颤,本能地回应他,越吻越渴,很想再继续下去,可是医生嘱咐过,不宜同房。推开他,转移了话题,
“烧厂子的人……有线索吗?”
又亲她一下,程超拉条毯子盖住她的腿,没瞒她,“是二老板。”
敢烧她厂子,肯定和她有仇,不是张如山,就是二老板和刘芳,张绣没有意外。
“送警局了。”程超说。
那场火,差点让她没了爹,送警局便宜他了,“判几年?”
“还不清楚。”程超关上灯,“这件事交给我,睡吧。”
外面电话响了,程超扶她躺下,才出去接起电话。
那头是胖子,“哥,警局兄弟说,那小子想花钱,跟咱们和解,我当时就告儿他没门儿,至少十年起步。”
“帮我办件事,”程超点上烟,抽了一口,烟雾模糊了眉眼,看不清情绪。他捂住话筒,小声交代两句。
胖子沉默一会儿,“明白了哥,那小子别想出来。”
天儿是越来越热了,日头毒得不能出门,尤其晌午,一到外头,肉都晒得生疼。
好在,有翠花负责收货,张小勇负责送货。
张绣在家吹着电扇,接接电话就成。
“喂,苏姐,您说,哪个花样子。”张绣拿本子往上记。风太大,吹得本子乱飞,她把风关小了点儿,接着记账,“行,行,还是三天发货。”
翠花进来,放下一箱子货,直起腰擦汗,张绣指指桌上西瓜,她拿起一块,坐下吃。
放下电话,张绣拿起西瓜啃。
翠花凑过来问:“烧咱厂子的是二老板?”
警察来取过证,人证,物证都有,张绣点头。
翠花叹气,“好好一老板,净干些不正经的勾当,听说,在里面还不老实,愣找混混头子打架。哪天死在里头,也是活该。”
咬口西瓜,她接着说:“还有那狐狸精,男人进去了,也不想办法去往外弄,转身跑没影儿了,真行。就是厂子黄了,姐妹们没了挣钱的地方。”
正说着,赵婷来了,和翠花打声招呼,把冰棍儿给她吃。
翠华说:“牙受不了。”起身走了。
柜台那边有了服务员,赵婷就闲了,时不时过来坐坐,她把冰棍给张绣。
西瓜还没吃完,张绣拿来个水杯,把冰棍放里头。
“货呢?我捎过去,别让小勇送了,太热。”赵婷说。
电话又响了,张绣没顾上搭话,接起来,“喂,你好,我是张绣。”
“嫂子,我小五。”
小五打电话,稀奇。
处理完二老板的事,程超就去京都了,难道他在那边出了事儿?还没开口问,小五说:“那个……嫂子,赵婷在吗?”
张绣接着啃西瓜,“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
“我打到柜台,服务员说,她来拿货了。”小五说。
她把电话给赵婷,赵婷愣了愣,对着话筒说:“谁啊?”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婷的脸由白转红,“嗯,我想你干嘛?忙得很,没空。说了他们也不同意。以后别打电话了,就这样吧,挂了。”
那边急忙说:“别挂……”
她把电话挂上,长舒一口气,“绣绣,咱俩出去走走吧。”
看得出来,她有话要说,张绣站起来,和她一起往外走。
快傍晚了,村外没遮没挡的,偶尔刮股风,挺凉爽。赵婷扶住她胳膊,一边走,一边问,“你说,小五这人,咋样?”
小五怎么样,张绣真不了解,上次打算去他家,也没去成。程超应该知道,“我帮你打听打听。”
“算了吧,吹牛大王一个,肯定不靠谱。”赵婷叹气,“再说,太远了,我爹娘不会同意的。”
爹娘就这一个闺女,肯定舍得嫁那么远。加上感情的事,张绣一点经验都没有,想劝两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提他。”赵婷摸了下她肚子,里面小脚丫子一踹,“什么时候生?”
“九月。”预产期就在九月初,早几天,晚几天都正常,具体哪天,定不下来。
不远处,厂子地基已经打好了,很大一片。这次,张绣打算盖几间宿舍,万一赶上下雪天,回家不方便,绣工们能在厂里住下。
图纸已经给工程队看过了,他们正忙活着,村长在旁边监工。
爹提了两暖壶水过来,一碗一碗倒上,招呼大家来喝。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手臂,脸上,都落下了疤。
张绣和村长打了声招呼,然后喊了声,“爹。”
爹点上烟袋,抽了口,“热,出来干啥?你娘给孩子做了两身棉衣裳,抽空看看。”
“一会儿去。”站久了,累,张绣扶住后腰,问村长,“啥时候能盖好?”
村长望着厂子说:“我催紧点儿,入九月,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