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长之下,刺客心里更慌,不等凌云过来帮忙,就被墨兰偷袭得手,凌云赶到,再给了他一剑,终于将这三名刺客全都杀死。
眼看刺客都死了,众人各自喘着气,心里的大石头悄然落下。
凌云立即和燕老三一起,将刺客的尸体拖出去。剑兰墨兰也去帮忙。两人的衣服都是斑斑血迹,刚才的打斗,她们两人因为武功最低,受的伤自然最重。
谢淮舟似乎清醒多了,下令道:“凌云去外面带兵围着别院,不许任何人进来!燕老三你赶紧取了你的大刀守在楼外!剑兰墨兰赶紧去上药疗伤,换了衣服再过来,守在产房外!慧娘和玉兰也下去疗伤吧!齐夫人你带人将这屋子收拾一下!岳先生和稳婆赶紧过来给太子妃接生!”
谢淮舟吩咐很快,每个人都领命而去。
岳朝城过来先给谢淮舟把脉,谢淮舟却躲开他的手道:“我没事了,你先帮太子妃看看!”
警报解除,原本被忽略的阵痛又回来了,似乎比先前更痛上千百倍。
“好……好痛!”她满头是汗,唇角还有凝固的血迹,一手抓着谢淮舟的手,一手抓住浴池上固定的木棍。
“梦梦,梦梦……”谢淮舟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沈梦看着他的眼睛,等这一波阵痛过去,勉强对着他笑笑,叫了一声:“哥哥……”
“梦梦,我在!别怕,都过去了,坏人都不在了……我刚才咬疼你了?”谢淮舟紧紧抓住她的手,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沈梦本来想说这点痛和阵痛比起来不算什么,可惜又一波阵痛来了,她赶紧咬着牙忍过去,再也说不出话来。阵痛似乎越来越密集了,岳先生和稳婆都说过,当阵痛密集的时候,就是要生了。
稳婆稳了一下心神,这才过来检查。
或许是在水里真的能减少分娩时间,或许是孩子急着来到人世,或许是刚才受了太多惊吓,沈梦距离发作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宫口就开得差不多了。
稳婆检查之后,惊喜道:“太子妃,宫口开得差不多了,您可以用力了!”
浴池里一头连接着入水口,一头连接着出水口,使得浴池的水缓缓流动着,并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深度和温度。
沈梦原本是坐靠在浴池边上的,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干脆让稳婆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木枕头放上去,自己缓缓躺了下去。于是,除了头和手,她几乎整个身体都在水里。
稳婆取出软木塞,给沈梦咬住,让她双手紧握住固定在浴池上方的木棍,又让她曲起双腿,鼓励她道:“太子妃,您吸口气,用力将孩子往外推,用力——”
随着宫缩,出血也越来越多,尽管水是流动的,也依然是一池血水,看着极其骇人。
岳朝城调快了水流的速度,让血水尽快排出去,而后对谢淮舟道:“殿下,我们出去等吧!”
谢淮舟摇头道:“不,我要守着她!”
岳朝城无奈,只能拉过他的手道:“微臣先帮您看看这毒解了没有。”
这一次,谢淮舟没有拒绝他把脉。
经过岳朝城细细把脉检查,脉象似乎平稳多了。他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殿下,您现在心里还有那种嗜血的渴望吗?”
谢淮舟想了想,老实回道:“还有一点,但是我能忍得住!”
岳朝城细细想了想,便点点头道:“好吧,您留下再看看这血光也好,把毒解干净些。”
谢淮舟这才想起来问道:“究竟是什么毒?为什么之前我想要将人撕碎,想要喝人血?而且,还一心想喝太子妃的血?”
岳朝城将这种出自西域的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种毒,我也是曾经听人说起过,据说调配极其不易,想不到竟然有人真的配制成功了,还……对了,殿下您是怎么中毒的?”
沈梦也很想听,可是肚子太痛,孩子要出来,时不时地将她的注意力拉走。
谢淮舟回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事等下再说吧!”他恍惚记得自己还杀了两个女人,喝了一点她们的血的,这事还是别让沈梦知道的好。
岳朝城点点头,便起身离开,在侍女们刚刚整理好重新扶起来的屏风后面坐下。
沈梦咬着软木塞,双手用力握住头顶的木棍,按照之前那些产妇及稳婆教导的方法,深深地吸气,再用力将孩子往外推……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看到孩子的头了!太子妃再用力!”
“太子妃,孩子头发很好!您用力呀!”
稳婆不住地观察,不停地通报情况给产妇打气。
谢淮舟听了也激动得很。他很想亲自去看看,可惜稳婆拉着沈梦的裙子盖在她膝盖上,不让他看,沈梦也拉住他,不想让他看。据说,有些男人看了妻子生孩子,是可能产生心理阴影的。
虽然加快了水流速度,池子里还是一片血红。谢淮舟看着这一池血光,着急地问道:“还有多久?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稳婆答道:“快了,很快就要生下来了!太子妃这已经是奴婢见过生得最快的了!”
顾怡也在一旁附和道:“殿下别担心,太子妃这确实算极快的了,比上午芸娘还快!”
这时,沈梦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用力将孩子往外推。
谢淮舟也急道:“宝宝一起用力呀,快出来,出来爹爹抱你!”
孩子似乎听到谢淮舟的话,小脚狠狠地踢了一下,借力往外一蹭,头便顺着产道出来了。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太子妃再加把劲!”稳婆欢喜地叫道。
沈梦差点没痛得背过气去,但听说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心里却是无限的欢喜。她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再用力一推,孩子就整个儿滑了出来。
“好了好了!生了生了!”
稳婆立即将孩子从水里抱出来,用洗过五次的细葛布包住,擦干孩子口鼻及身上的水,这才用消了毒的剪刀剪掉脐带,留下一截小心地包在孩子的肚脐处。
谢淮舟小心地将沈梦扶起来靠在浴池边上,激动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深情道:“乖乖,谢谢你!辛苦你了!”
随着孩子哇哇的哭声,稳婆兴奋地报喜声:“恭喜殿下喜得贵子,母子平安!恭喜太子妃,是个儿子!”
谢淮舟小心地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兴奋地给沈梦看。
“沈梦,看,我们的宝宝!”
沈梦看着孩子又红又皱的皮肤,看着他那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还有那淡淡的眉毛,心里却觉得可爱极了,仿佛天底下从来没有如此可爱的孩子。这就是在她肚子里就能跟她一起做游戏的宝宝啊!
“宝宝,我的宝宝……”
谢淮舟也轻柔地唤道:“宝宝,爹爹抱着你,别怕,来跟爹爹打个招呼。”说着,他就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脚。
孩子听到爹娘熟悉的声音,哭声顿时停了下来,又踢了踢脚,一下下都踢在谢淮舟手心里。孩子的力气不算很大,却让他浑身都禁不住有些颤抖。
谢淮舟说不出心里的感觉。那一刻,他的心变得极其柔软;那一刻,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宝宝,爹爹在,爹爹抱着你,爹爹保护你……看,这是宝宝的小脚……”说着,他轻轻握住了孩子的小脚丫。
随着谢淮舟的声音,宝宝眼珠子似乎转了一下,双眼微微眯着睁开了一条缝,但很快又闭上了。
谢淮舟看得仔细,立即惊呼道:“呀!沈梦,我们的宝宝刚刚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真的?哪有刚出生的孩子就睁眼睛的?”
“殿下,抱出来我看看,抱出来我看看!”
顾怡激动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岳朝城也在屏风外面着急地叫着。
沈梦也激动,但她实在是太疲倦了,似乎在孩子离体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力气都随着消失了。她含着笑又看了孩子一眼,很快就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