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炳方抓起一把大洋,扔到知客身上,起身拍拍知客的肩膀,懂事啊!有前途。
下个月是他今年过的第四个生日,还得要这个家伙来主持。
吴炳方清了清嗓子,知客很有眼力见儿,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甩了一下脑后的大辫儿,当然,这是假的,粘在瓜皮帽上的,不过,谁在乎是不是真的。
"各位老少爷们儿,下面有请大清一等伯爵,太子少保,九门提督,赏穿黄马褂,吴炳方吴大人给诸位致词,大家欢迎。"热烈的掌声响起来,震得廊檐下的鸟笼子一阵摇晃,里面的鸟都吓疯了。
"咳咳。"吴炳方身材壮硕,腆着肚子,黄马褂不大合身,给他勒得难受,当然这个美中不足,影响不了吴大人的嘚瑟:"那个,诸位,哦,噢,下个月初五,是本大人的四十六岁生日,还请诸位光临,如果不来的,兄弟我会很不高兴,我这一不高兴,这北平城就会不高兴。"
下边坐着的人心里这个骂呀,这个狗贼快赶上打劫的了!不!打劫的都比他好,人家是偶然碰到来一回,这个狗贼是一个月一回,得了,这京城的买卖做不了啦,回去卷铺盖撤吧。
这所有的人也就只敢在心里骂,表面上还得面带微笑,做倾听状,大牙尽量露出八颗,否则吴大人该认为咱有意见了。
台上听吴炳方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胡言乱语,主要是表扬一些人,拿的礼物贵重,见到他磕头请安姿势非常标准,态度很是诚恳,那股子幽怨劲儿,让他吴大人还不能客气,如果客气,那就是对自己全家的不尊重,所以吴大人号召所有人向他们学习,一定要经常关心爱护吴大人,要知道吴大人每天是很辛苦的。
台下除了有人领着鼓掌之外,大家跟着鼓,剩下没有人敢说话。
忽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小耳朵,我要吃那个冰糖肘子。"
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回答道:"乖宝宝,这个太腻了,还太甜,天晚了,回家睡觉不消化,咱不吃。"
"不嘛不嘛,好哥哥,就吃一口,就一口。"
"好吧好吧,就一小口。"
"哥哥最好了,嗯,香一个。"
"不要,你的嘴全是油。"
"不吃了,小耳朵,你嫌弃我,我咬你耳朵。"
"哎哟哟,宝宝,我错了,来,亲一个,证明我不嫌弃宝宝。"
这两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打断了吴炳方的讲话,让他很不爽,于是所有人转头看去。
只见靠近影壁墙的那桌酒席上,只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一个是清秀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学生装,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这俩女孩梳着双丫髻,髻上挂着一串拇指般大的珍珠,两张小脸长得一模一样,有分别的就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给那个少年夹菜,而另一个嘟着小嘴正在跟少年撒娇。在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个巨汉,正捧着一只羊腿,咬得汁水淋漓,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青年,长得很是机灵,一只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另一只手去抢巨汉的羊腿,急得直冒汗:"你特么慢点吃,给我留点。"
巨汉大吼一声:"滚犊子。"
这一声将整个院子里的人震得鸦雀无声,吴炳方都傻了,什么?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那个安静的女孩小声说道:"哥哥,啥是太子少保啊?"
她的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年懒洋洋的说道:"太子少保就是封建王朝的官职,就是保护太子的官。"
这解释简单明了。
"啊?那现在有太子吗?"
"炫炫,有个屁太子,现在那个小皇帝才十二岁,炕都上不去,还生啥太子。"
"那这个官有啥用?"
"当然有用,用来吹牛逼呗,你看台上这个货,肚子那么大,穿着个小衣服,还给那嘚瑟呢!"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吴炳方气死,他咬牙切齿,伸手一指:"你们特么的是谁呀?谁带你们来的?兔崽子们,今天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随着他的吼叫,一群穿着黑衣制服的警察拎着棍子冲了出来。一见要打架,这所有的客人发一声喊,都跑光了。
嘟着小嘴,正在嚼东西的女孩一愣:"是不骂咱们呢?"
少年点点头:"肯定是骂咱们呢?"
女孩怒了,使劲儿咽下嘴里的食物站了起来,叉着腰叫道:"大蛤蟆,你骂谁呢?"
吴炳方嘎的一下气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知客连忙过来,抚胸敲背,还不忘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黑衣警察这才缓过味来,刚要冲过来,却停了下来。
只见那个少年搂着安静的女孩,握着她的手,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女孩的手里端着一把小手枪。
少年正是陆尔,两个女孩当然是他的心肝宝贝儿炫炫和宝宝了。
陆尔笑嘻嘻地亲了一下炫炫的耳垂,炫炫的耳朵眼见的开始红了,瞬间漫延到了脸上。
"乖,照老公教你的,打开保险,对对,真聪明,??准,对,你讨厌谁就瞄谁,好,扣扳机。"
"啪"一声枪响,知客只觉得头皮被烫了一下,吓得他一哆嗦,一股液体顺着头顶就淌了下来,他一抹,摊开手一看,血,知客哏喽一声晕了过去。
陆尔拍手大笑:"不错不错,第一次开枪就这么准,真是不错。"
炫炫却噘起了小嘴:"可是人家瞄的是那个太子少保啊!"
陆尔还没说话,只听"啪"的又一声枪响,他转头一看,宝宝正双手举枪,大眼睛闭完左边闭右边,正在找感觉。
随着枪响,只听吴炳方大叫一声:"哎呀卧操…"他捂着右腿醒了过来,看样子宝宝的这一枪挺有准,把他给打醒了。
警察们一动不敢动,开玩笑,这手里的棍子能干过枪吗?
吴炳方疼哭了:"你们特么的谁呀?来人!"
早又从后面拥出了一群士兵,个个留着辫子,穿着青色军装,端起枪,指着陆尔他们。
陆尔手一挥,枪声暴雨般骤起,房顶,墙头,伸出了无数支枪,将二十多个辫子兵打成了马蜂窝。
吴炳方吓得一下子趴在地上,也算他机灵,将知客揪了过来,挡在身前,知客被当场打死,身上有七八个弹孔。
陆尔一举手,枪声停了,但他的身后已经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
吴炳方一松手,知客软软的倒下,他不顾腿上的疼痛,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一般。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陆尔微微一笑,冲着阿布一呶嘴:"让他们父子团聚。"
阿布咧嘴一笑,站了起来,从脚底下拎起一个人,正是吴良,不过此时的吴良已经昏了过去。
阿布提起他,右手抡圆了扇了他十几个大嘴巴。
这一下就把吴良扇醒了,他的脸眼见着肿了起来,吴良使劲晃了晃脑袋,眼前全是星星,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血水里头夹杂着七八颗牙齿。
"淘里妈的!水特么打哦?"嘴都瓢了。
阿布一拎吴良的衣服,单膀一用力,举过头顶,使劲儿一甩,吴良就飞了出去,正砸在吴炳方的身上,父子俩滚成一团,同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