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的脸成了苦瓜,他真是没信心担负起这么大的责任。
颜老太沉吟了一下:"老四,你算一下黄道吉日,咱们开香堂,你来做秦九的引路人。"
老四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秦九,这个小子机灵有余,沉稳不足,这个性子还要磨合,否则很难担得起这副重担。
"九,你坐下来吧,对了,你还没有介绍你的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呢?"
"师娘,我站着就好,这位是…."
陆尔站起身,这个盗门虽然有些没落,但只要这几个老人在,底蕴就在,一定要将它收在囊中,他打断秦九的话,拱了拱手。
"各位前辈,小子来自东北,姓陆名尔,师传八卦掌李怀义,现任东北军二十七师第一旅三团团长。"
"嗯?"房间里的老头子都震惊了,什么东东?看这小子也就十八九岁,怎么能是一团之长呢?这东北军也太儿戏了吧?
颜老太倒是坐得稳稳地,但心里也涌起了惊涛骇浪,她是盗门的门主夫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她在意的不是陆尔的军人身份,而是李怀义。
李怀义是八卦掌宗师宫宝森的二师兄,宫宝森一共有两个师兄,还有一个师弟,大师兄关东之鬼丁连山,师弟是冯玉祥手下的旅长张仁奎,宫宝森的老爹也是他们的师傅宫城,教的这几个徒弟可不得了,除了家传的八卦六十四手外,其他的倾囊相授,这几个人也争气,个个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但是心里都有怨气,不管怎么样有天赋,有多么勤学苦练,但终因不姓宫,学不全八卦掌,因此李怀义和宫宝森在北武林聚会上搭手失败,一怒之下,远走他乡,发誓如果不打败宫宝森,再也不踏进北方半步,陆尔知道,前世的师傅现在已经隐居在了广东梅县,终其一生,也没有回来。
虽然李怀义搭手败给了宫宝森,但也只是输了一招而已,论天赋,他还在宫宝森之上,再加为人仗义,在北方武林和绿林中,受过他恩惠的人不知凡几,所以尽管宫宝森成了北方武林的魁首,也损不了李怀义的名声。
颜老太站起身,拱手为礼:"小兄弟,咱俩搭一下手。"
这武林中的规矩是相互切磋,点到为止,这叫搭手,签下生死文书,擂台较艺,那叫比武。
这两个可是截然不同的,当年津门第一好汉霍元甲年轻时就好与人比武,这才引来灭门之祸,母亲女儿被仇人所杀。
陆尔伸手相让:"前辈请。"
众人都来到了庭院之中,这时候围讯赶来的盗门中人都拥进了院子,陆尔扫了一眼,不是妇女,就是孩子,几乎没有青年人。
颜老太稳稳站在庭院正中,陆尔站在下首,这是礼节,代表着谦让。
颜老太双掌提气,走过头顶,缓缓翻掌,脚下一错,神情肃穆:"八卦掌,颜沛青。"
陆尔双眼一亮,双手如刀,在胸前一立:"八卦掌,陆尔。"
二人缓缓的走起来,一圈一圈,脚下的水磨青砖在他们走的第二圈的时候,已经裂开了,这是浑身真气运转,将坚硬无比的青砖都震开了。
八卦掌,以掌代拳,出掌如刀,十字搭扣,十字之中暗藏杀机,出步循圈,似马淌泥,如鸡踏雪,鹤形猴相,动则变,变则化,幻化无穷,迎门三不过,宁可一思进,不可一思退。
在场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这两人的气势太惊人了。
四个老头见多识广,如今已是大气都不敢喘,老四喃喃说道:"高手,暗劲高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自家的大姐他很清楚,师传八卦掌宗师董海川的弟子董再国,她浸淫八卦掌快五十年,五年前才由明劲修到了暗劲,已经是绝顶高手,可年龄已近六十岁了,气血不足。
看这搭手的少年,不过才十七八岁,气势上已经不输于大姐,很明显也是暗劲高手,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从胚胎时开始练武,也不过十七八年而已。
场上的二人已经不容他有空在想,打在了一处,只见他们走似游龙,翻转似鹰,穿,插,劈,撩,横,撞,一沾即走,他们的脚下片尘不染。
颜老太毕竟年纪大了,半个时辰,已经让她气喘如牛,陆尔双掌一错,身形一闪,退了出去。
颜老太长出了一口气,小伙子不错,知道自己体力不支,给自己留着脸呢。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不是对手。"
陆尔深施一礼:"前辈谬赞,晚辈自叹不如。"
颜老太见陆尔胜不骄,仍旧谦和有礼,不禁好感大增,自丈夫逃亡之后,她思来想去,为什么盗门会落得如此境地?归根结底,是没有靠山,自己已经老了,可徒弟和女儿还年轻,盗门要生存,要发展,这就需要找一个大腿抱一抱了。
这人老奸,马老滑,颜老太的眼光毒辣,这个秦九的少爷陆尔,小小年纪,已经是一团之长,要说没有背景,那鬼都不能相信,再加上是李怀义的弟子,与自己也算得上是同门,渊源深厚,刚才一搭手,就试出来了,绝对是八卦掌嫡传,这样的靠山不抓住,天理不容。
"不要叫前辈了,"颜老太携手陆尔走回房间,除了四个老头以外,其余盗门人都挤满了门口。
分宾主落座,颜老太的脸上更加的和颜悦色。
"我可不是你的前辈,你师傅李怀义曾经拜在我师爷的名下,做了寄名的弟子,你我属平辈论交,你也和老四一样,叫我大姐吧!"
陆尔好奇心大起:"敢问前,大姐,您的师爷是?"
"我的师爷是董海川,我师从董再国。"
哎呀我去,陆尔肃然起敬,这位老大姐可是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的亲传徒孙,怪不得她是暗劲高手。
"宫宝森的爹宫城是我师爷的二师弟,八卦掌也是我师爷传授的,李怀义跟着我师爷学过半年,时间太短,否则怎么会与宫宝森斗个旗鼓相当呢?"
陆尔这才明白,自己的师傅没有学到宫家家传的六十四手,还与宫宝森搭手,仅以一招之差落败,原因就在这,他如果再跟着董海川学一年,恐怕北方武林的魁首就要换个人来坐了。
正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叫声:"是雨晴回来了。"
人群一分,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满身的疲惫,背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虽然她神情有些憔悴,但是眉目如画,英姿飒爽。
她进来了一愣,怎么家里来了两个外人?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她性子极稳,当着外人,不会多说什么。
"娘,我回来了。"
颜老太见女儿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疼不已,赶忙拉过女儿。
"这是你师弟秦九。"
"师弟?"谢雨晴上下打量了一下:"秦九?就是我爹在关外收的徒弟?"
秦九上前深施一礼:"小弟秦九,见过师姐。"
谢雨晴眉头锁了起来,当初李闻道去接父亲的尸骨,要这个师弟回来,他死活不肯,今天这突然登门,为的是啥?
颜老太一拍手:"好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今天我家秦九回来了,我师弟也来了,准备一下,整几个好菜,庆祝一下。"
谢雨晴更懵了,娘的师弟?这是什么东东?她的眼睛落在了陆尔身上。
"忘了给你介绍,雨晴,这是你师叔陆尔。"
这江湖之中,辈分最重要,不管年龄大小,这辈分一确定,那是要延续到子孙后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