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的功夫和陈真差不多,都在明劲巅峰,两个人旗鼓相当,都留不了手。
陆尔没理他们,径直走过去查看杨林等人的尸体,这四个人死因一目了然。
他回过身,闪电般出脚,将小杜和陈真分别踹了出去,陈真被他虐惯了,知道自己的功夫和陆尔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可小杜不知道,他直接被踹蒙了。
陆尔现在是警察,这样的命案不可能不管,他走到翠苹姐妹面前,低声询问原因。
翠苹姐妹俩只知道爹输了钱,欠了死去的男人一大笔钱,要将姐姐卖给人家做小老婆,后来这个男人就要强暴母亲和姐姐,姐姐反抗,被男人把爹娘姐姐全都打死了,然后这个小杜为了救她们,杀了那个凶恶的男人。
两个女孩子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但终究让陆尔听明白了。
陆尔撇撇嘴,踢了杨林的尸体一脚,他的记性好,还记得这是码头上的那个恶霸。
陆尔召手让陈真过来,陈真呲牙咧嘴,捂着肚子走了过来,陆尔虽然只用了三分的力气,也让他受不了。
"你带着这俩个女孩,去最近的警察分局报警,然后回饭店找我。"
陈真应了一声,这样的命案,怎么也要让警察知道。
陆尔转身向黄包车走去,小杜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戟指喝道:"站住,你是谁?"
他是个武痴,知道陆尔在他和陈真交战正酣的时候,分开有多不容易,这一脚,他得还回来…
陆尔缓缓转过身,看着小杜:"你又是谁?"
"小刀会!杜玉芳!"
"南小杜?"这个名字陆尔记得,上海滩十三太保第一位,打手级别的天花板。
"你又是谁?你踢我的一脚,有八卦掌的路数。"
陆尔来了兴趣,不错哦,眼力不错,他微笑着说道:"你现在还没资格问我的名字,不过,等你在我手下走过三招,我会亲自告诉你我是谁!"
小杜愣住了,这个逼装得有点儿圆,让他接不上。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翠湖的尸首,心里很难受,这个女孩他见过,经常在窝棚门口洗衣服,性格开朗,总是在笑,可惜….
小杜低着头,向小刀会的总堂走去,对于一枪扎死杨林,他一点也不后悔,虽然不知道杨林是谁,但是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
刚走过三条街,四个汉子叫着向他跑来,小杜如冰霜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他在小刀会中的四个兄弟,常文,常武,张彪和李振峰,他停下脚步,常文四人冲了过来,手里提着砍刀,七嘴八舌地叫道。
"杜大哥…"
"杜大哥…."
常文横眉立目,凶相毕露:"杜大哥,听小山东说,你跟青帮的人打起来了,咋样?吃亏了没?"
"青帮?"小杜一愣,他扎死的那人是青帮的?"
"可不,小山东说,那帮人他认识,打头的是杨双的弟弟杨林。"
"杨双?杨林?"小杜终于觉得不好了,杨林是什么东西他不清楚,可是在青帮里现在最出风头的两个人,一是谭四,二就是杨双,听说这个杨双为人奸诈,外滩一带的赌场妓院都是他罩的,除了福寿膏他不敢染指外,其他的挣钱道儿,他都要插一脚,手下出名能打的没几个,可好虎架不住群狼,手底下亡命之徒也超过了一千多,据说已经拜在了张万霖的门下,成了青帮的大佬。
"杜大哥,杜大哥…."常文见小杜愣住了,赶紧连声叫道。
"噢,我得回家看看。"小杜有点慌了,杨双只要是知道弟弟死在自己手,肯定要报复,他倒是不怕,可是不能连累家人呐!
"杜大哥,等等我,我们跟你一块儿去。"
杜玉芳嗜武成命,二十五了都没娶老婆,他父亲早亡,家里只剩老母亲,还有一个二十二岁的妹妹,只因母亲身体虚弱多病,他整天不着家,妹妹只能推掉亲事,在家照顾老妈,母亲吃药,每个月最少两块现大洋,这也是小杜加入小刀会的原因。
他刚跑到自己家的街口,忽然发现前面浓烟滚滚,很多人提着水桶跑来跑去救火。
小杜急了,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只见浓烟弥漫中,着火的正是自己家,大火熊熊,火舌从窗户卷上了屋顶。
上海滩一向是人多屋多,房屋像鸽子笼一样,一间挨着一间,一家着火,殃及周边,有明白的人,知道起火的屋子已经救不得了,为了防止漫延,只能拆了两边的房子。
小杜只觉得血往上撞,他嚎叫着向屋子冲去,他仿佛听到自己在喊。
"我娘,我妹,都在里面,快救人呐!"
常文常武将他拦腰抱住,这样的火势,里面就是有烈火金刚,也得烧成灰了。
小杜拼命挣脱他们,正要冲过去,只听轰隆一声,房子烧坍架了。
他再也挺不住,扑通一声跪倒,痛哭失声……
忽然,李振峰惊叫一声:"杨双!"
小杜闻声转头看去,只是远处站着一群人,都穿着黑衣,戴着礼帽,打头站着一个人,秃头,一根毛都没有,颧骨突出,八字胡,戴着一副上海滩的老板镜,就是那种圆溜溜的墨镜。
他就是杨双。
杨双狞笑着一挥手,后面的黑衣大汉拽出腰上别的镰刀,怒吼着冲了过来……
要说这上海滩的黑帮也挺有意思,各个帮派用的武器绝不相同,斧头帮用的小斧子,小刀会用的雁翎刀,一点都不混淆,径渭分明,这是规矩,一点不含糊。
常文他们四个都提着雁翎刀,可一看几十人冲过来,也吓得扯起小杜就跑。
小杜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下意识地跑着。
张彪脚步一趔趄,稍一停顿,就被人赶上了,两柄镰刀劈了下来,几乎将张彪的后背整个剖成两半。
常文常武听到张彪的惨叫声,回头一看,目眦口裂!只见张彪已经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十几把镰刀此起彼伏,生生将张彪分了尸。
常文常武的眼睛都红了,大喊一声:"振峰,带杜大哥走!"
回身抡起刀,和杨双的手下打在了一处。
李振峰不敢停留,拽着小杜跑的飞快,转过路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道镰刀寒芒闪过,常文的头颅飞了起来,而常武则被人按住了….
.......
天黑了下来,远处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小刀会的总堂里灯火通明,偌大的厅堂,坐满了人,正中间坐着帮主刘青松,他是小刀会的创使人刘丽川的嫡孙,今年五十一岁。
刘青松长得浓眉,凤目,看上去非常的体面。
两边坐着小刀会的元老,小杜坐在刘青松的一旁,他在小刀会中的地位,就是高级打手。
刘青松面沉如水,朗声说道。
"静一静,大家都说说,小杜这件事该怎么办?"
议论声停下来了,元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杨双手段太过凶残,出来混的都知道,祸不及家人,小杜的老娘和妹妹都被活活烧死,这可大大震慑住了各位元老,谁没有家人?如果得罪了杨双,那他一把火烧了自己家怎么办?
刘青松见大家都沉默了,他不禁暗自长叹一声,想当年小刀会的先人们,不惧强权,杀洋人,灭清廷,何等的威风?现在,小刀会却像被打断了脊骨的老狗,只能苟延残喘。
"大师兄,你的意思是什么?"
刘青松的大师兄钱永明沉吟了一下。
"帮主,这件事…我觉得吧….也许…."他实在是说不岀口,按道理说,帮中的弟兄遇到了麻烦,帮里应该全力支持帮助,如果不帮忙,那人心就散了!
可是帮?该怎么帮?火拼一场?青帮人多势众,小刀会绝不是对手,可是这样的血海深仇,不用鲜血怎么洗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