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楼之所以在上海滩青楼楚馆中能占据榜首,固然是因为里面的姑娘漂亮,但更重要的是,凤鸣楼的老板娘,叫做小阿俏,她是上海滩十三太保中唯一的女性,这还不足以说明她的江湖地位,在上海滩,只有两个女人能被江湖中称作大阿姐,一个就是原名林阿秀的林桂生,另外一个就是凤鸣楼的小阿俏,艳阳天和小阿俏相比,就像是萤火虫与皓月一样。
小阿俏年龄可并不大,二十七岁的年纪,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是有一种冷艳高贵的感觉,她之所以名震上海滩,一是她擅长擒拿手,二是她跟青帮辈份最长的大佬乌龙,情同父女,要说这个乌龙,咱得啰嗦两句,这乌龙是青帮中硕果仅存的理字辈传人,他今年七十多岁,早已不入江湖,但是在归隐之前曾放出话:小阿俏是他的晚辈,如果有谁胆敢碰她一根汗毛,便是与十万青帮弟子为敌!
教头手上的炫炫,已经是昏迷不醒,鲜血滴滴答答,宝宝更是生死不知,身后一片呐喊,张启明的手下舞着砍刀冲了过来。
凤鸣楼的小丫头还在迷糊,沈达急了,一把撞开门,冲进凤鸣楼,颜筝抱着宝宝,也跟了进来。
混混们有的不明白,要冲进来追杀,可有明白事的,伸手拦住了他们。
"都特么站住!看清楚这是哪?这是凤鸣楼,小阿俏的地盘。妈的!冲撞了小阿俏,咱们全家都得跳黄浦江!"
一听小阿俏,众人都停下了脚步,南小杜、北老九、十三太保无敌手;乞丐教头纳三少、车夫师爷小阿俏、瞎子、酒鬼、黑白无常、龙虎豹!十三太保偌大的名头,唯一的小阿俏,谁敢惹?
拦住大家的混混脸色铁青,现在他们的小命已经一半不属于自己了,他心里暗骂,今天是撞了什么邪?这么倒霉!改天得去城隍庙烧烧香,好好拜拜。
"李四,你回去跟老板报告一下,我们就在凤鸣楼等着!只要她们岀来,我们马上抓住她们!"
"妥了"李四撒腿就跑。
医院里,张万霖听了两个枪手说了儿子受伤的经过,气得跳脚大骂,手术室里,张启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终于实现了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夙愿。
听到医生说的抱歉,人救不回来了,张万霖彻底傻了,他其实和霍天洪一样,子嗣艰难,只有一个儿子,姨太太十几房,连个蛋都生不下来,老百姓背后都在说他们做人缺了大德,活该断子绝孙。
这下可好,彻底断了老张家的香火,张万霖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李四正好赶到,一听打死儿子的凶手躲进了凤鸣楼,张万霖是暴跳如雷,抢过手下腰上的手枪,冲着跪在地上,保护儿子的两个枪手连开数枪,两个枪手倒地身亡。
"放眼上海滩,谁敢惹我张万霖?管他什么小阿俏,今天谁拦着我,我就让谁去死!叫黑白无常,带人去向小阿俏要人,我随后就到,记住,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万霖已经疯了,他挥舞着手枪,身边的人都恨不得把身子缩成一个团,免得点背被流弹崩死。
......
天终于下起了小雨,憋了十几天,细雨霏霏,只够沾湿衣裳的。
无数的黑衣大汉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街口,黑白无常背着手,走在前面,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所有人都没有声音,阴沉着脸,目光凶狠,默默地围向凤鸣楼。
凤鸣楼内,一张宽大的绣床上,并排躺着炫炫和宝宝,床边站着三个女人,中间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大眼睛,高鼻梁,很有气质的女人,她穿着暗红色的旗袍,左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将手里的红伤药和绷带放好,右边的就是颜筝,此时的颜筝悔恨交加,要不是她的一向任性,非要怂恿炫炫和宝宝抛下警卫偷偷跑出来,争取什么自由,炫炫和宝宝也不能像此时一样生死未卜。
妇人转头说道:"大阿姐,子弹中的太深,咱们凤鸣楼没有手术的条件,还是要把她们送到洋人开的医院才行。"
女人沉吟了了一下:"有没有危险?"
妇人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已经止了血,但是也需要抓紧手术。"
颜筝回过神来,默默地单膝跪地:"阿俏姐,多谢你救了炫炫和宝宝。"
这个女人就是小阿俏,那个妇人是凤鸣楼的女郎中,平时给妓女们看病的。
小阿俏拉起颜筝,刚要说话,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叫道。
"大阿姐,不好了,黑白无常带着好多人,围住了咱们凤鸣楼,说让你把这三个女人交岀去。"
小阿俏一声冷笑:"黑白无常?张万霖的手下,口气不小,叫我交人?他也配?"
颜筝脸色一变,本来婴儿肥的脸竟然看上去有点狰狞。
"大阿姐,你们这有电话吗?"
小阿俏略感诧异,事情来得突然,她还没有问这三个女孩的来历,不过从衣着上来看,不是本地人,看款式和面料,应该是北平那边的。
"在厅里。"
"我,我想打个电话。"
"好,你尽管打。"
颜筝往外走去,小阿俏皱着眉,看着女大夫。
"葵嫂,你照顾这两个女孩,我去打发了黑白无常。"
小阿俏穿过客厅往楼下走,她听到颜筝哽咽着对话筒说道。
"炫炫和宝宝中枪了…我,我们在凤鸣楼,张万霖的人围着我们…"
小阿俏隐隐听到话筒的另一端,有人怒吼一声,好像是集合两个字。
.....
凤鸣楼外,黑白无常身后全是黑衣大汉,几百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与黑白无常对峙的人正是教头沈达,这沈达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浓眉大眼,络腮胡子,尽管已经刮光,但是也看得岀来,青须须的胡茬,他现在在法租界巡捕房任巡长,因为性格耿直,一直不受霍天洪重视。
"教头。"白无常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让人听了很费劲:"你和小阿俏得识实务者为俊杰…"
黑无常接口道,他的声音语调和白无常别无二致。
"这三个女人伤了张老板的儿子,张老板一定要将她们点天灯,你们不要自误。"
这可真是逼哑巴说话,黑白无常平时很少说话,之所能跟沈达这么客气,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在十三太保里面,教头沈达的功夫仅次于北老九,和小杜不相伯仲,就因为这是教头和小阿俏,他们才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