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寻觅多时,于适自然不愿就此错过。
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忍不住浑身都有些激颤,感觉脚底都有些发软。
他眼眸死死锁定在那抹绿色身影之上,脚下随之也加快了脚步……
一开始是快走,渐渐地,他小跑起来……
可老天在这个时候,却再次响了一个炸雷,紧接着,随着一阵“哗啦啦”,雨滴砸在石板地面和屋顶的声音响起,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恰逢十字路口。
街上如织的人们跑得更急了,一瞬间,不知哪里突然来的那么多人,那么多板车。
在他面前纵横穿梭,挡住了去路。
无奈,他只得快速先撑起一把伞。
想着那个姑娘也没打伞,不知是不是没带呢?
他紧了紧手中的另一把伞,不如就将它借给她好了。
刚好可以借机跟她搭个讪。
虽然这种事,他从未做过,也感到无比的紧张羞怯……
可就分神这么一瞬间,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倾盆暴雨之中,哪还有那抹绿色身影?
他心下一慌。
不由加快脚步,跑向那个姑娘刚才所在之处,四处张望。
没有,没有。
哪个方向都没有。
仿似刚才出现在他眼中的那抹身影,不过是他的一场幻觉……
***
叶蓁蓁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本就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喜欢阳春白雪的娇娇小姐。
伤春悲秋,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大雨倾盆而下的当即,她便以双手遮头,跑了起来。
比之医馆,小院就在眼前,她自然是选择向小院跑去。
刚好下这么大雨,湛儿雪儿应该是出来玩不了了,免得他们闷在房中无聊,她就当早点下班了,回去好好陪他们玩一会儿去。
***
于适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馆。
明明手里拿着两把伞,可他却被淋得湿透。
此时,于大娘已经醒了。
她摸索着摸到他的袖口,感觉都能拧出水来,急了,“阿适,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下那么大雨,你就不知道躲躲吗?一会儿若是着了风寒可咋整,这孩子你说……”
于适从失魂状态回过神来,苦笑道,“无妨,阿娘放心,我年轻,身子壮着呢。”
因为他平日里要去学堂教学,于大娘又行动不便,他便与齐大夫商量,请他们上门治疗,出诊费用可以按照市场行情来。
齐大夫略一沉吟,觉得他们也确实有困难,便只得点头同意了。
他先给于大娘开了两个疗程的治疗,一个疗程为七次,每三日一次,疗程与疗程之间,间隔几日,前前后后下来,也快两个月了。
于大娘一想到两个月以后,自己就能重见光明,心情便很是兴奋。
回去路上拉着儿子的手,唠唠叨叨个没完。
却没能留意到,自家儿子的情绪比来时低落许多。
不过,也不能怪于大娘,于适这人平时也话少,一般除了必要之事,他都很少主动说话,都是于大娘说,他只在旁边轻声应和着。
而今日,他虽然心里有事,有几次都忘记应和了,但他仍在尽力伪装,于大娘也习惯了,便没看出来。
从那日之后,于大娘倒是不用来医馆看病了,只于适,每每散学之后或休沐的日子,都要刻意经过那个路口……
甚至,如果没什么急事,他还会特意在那个路口驻足,逗留一会儿。
他坚信,既然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总还会再来的。
只是时间,或早或晚而已……
***
慕容烈并未丧失理智。
那日被蓁蓁赶走之时,他一时气急,没能理解过来。
过后,他细细思量,回过味来,方觉蓁蓁才是对的。
如今他已被推在夺嫡台前,退,是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蓁蓁说的没错,既然这么多人殷殷期望全在他身上。
除了父王、母妃,还有那许多支持他的朝臣。
他并不当真是毫无良心的纨绔子弟,不可能完全不顾他们的生死。
当务之急,他应该全力以赴。
既然要斗,便好好斗,斗赢为止。
当有朝一日,他打败所有人,成为那权力之巅的南昭掌舵人。
再要来与蓁蓁在一起,纳她为妃,甚至封后,又还有谁能拦得住呢?
美人与江山,他都要!
想通此关节,他兴奋不已,激动得一夜未眠。
终于找了一个机会,他又溜了出来见蓁蓁。
他要第一时间,把他的盘算他的决定,细细分享给心爱之人,让她再信他一次。
让她务必等他。
可惜,叶蓁蓁并不是每晚都在医馆,他扑了个空。
属下自然也提前替他打听好了小院的位置,只不过,小院人太多,没那么方便。
但他太想第一时间告诉蓁蓁这个好消息了,便不顾一切地跑来小院。
因为要与侍卫换装,怕父王母妃查岗,不能太早,所以,他每次出来都会比较晚。
等他赶到小院时,已过亥时三刻,小院里一片寂静。
只叶蓁蓁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烛灯。
白日里人多事多,哄睡完湛儿雪儿,这是叶蓁蓁难得的独处时刻。
她总会利用这点时间或看看商行最新的经营汇报,或看点时兴的话本子,或干脆放空一会儿……
慕容烈翻墙而过,脚步轻轻地落在院中,只看到窗纸上倒映的倩影,他便胸襟摇荡。
他步步靠近,轻轻敲了敲门……
“谁?”叶蓁蓁刚才起身,正准备脱衣上床就寝。
慕容烈生怕吵醒了别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我,阿烈。”
叶蓁蓁凝眉,重新将解开的衣衫盘口系好,来到门边,“六王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若是从前,她会欢欣雀跃地跑来开门,迎他进房。
可如今,既然决定分开,她便觉得应该不同了,有些不方便。
“蓁蓁,你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很急很急。”慕容烈语气急切。
“哎”叶蓁蓁浅浅叹了口气,知道他的脾气,既然来了,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正准备去开门。
却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打斗之声。
阿璃常年练武,听力自然高于常人。
又一颗心时常关注着阿姐的动向,听她这边有一丝风吹草动,便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
“是你?你竟然还敢来!上次我说什么了?
真是不知死活,你给我滚出去。”阿璃一边与慕容烈缠斗,一边低声咒骂。
一想到这厮,老是不知廉耻,三更半夜来烦自家阿姐,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怕阿姐伤心怪罪,他早一根毒针上去,将人撂倒了,何苦在这耗费体力?
慕容烈:……
他也终于忍无可忍,“阿璃,你这臭小子,敢这么对你未来姐夫。
你姐会心疼的,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