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谷,思过堂,韩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墨画静静地立于窗前,她不比韩嫣,有个丞相的爹,还有个族长的娘。
“怎么办?”韩嫣走到墨画跟前:“那些长老太可怕了,月阁的人都是这样吗?”
墨画没有理会韩嫣,她在想她的父亲墨竹,他到底为什么去禁地?
“也不知道月阁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可一点不想去月阁了。”
“去月阁是你娘的意思,还是你爹的?”墨画淡淡道。
“自然是我娘的。”韩嫣冷哼一声:“我爹怎会关心我的未来,他只知道他的仕途。”
“那你来清谷也是你娘的意思?”
“来清谷是我爹的意思,他想让我探一探禁地的地形。”韩嫣说着皱眉:“可我没想到他那么狠心,竟然置我的生死于不顾。”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有别的想法?”墨画对这点一直有疑惑,哪有亲爹能置亲生女儿生死于不顾的。
“没想过。”韩嫣难得地沮丧起来:“即便有,我也不想想了,我自幼以他为榜样,样样不输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哥哥,可他却这样对我。”
墨画没再说什么,她觉得丞相与丞相夫人之间的关系很是蹊跷,像是在为不同的人站队,倘若丞相是为当今的圣上,那丞相夫人呢?
清风堂,冷月在数十年后第一次见到了那张易容后的容颜,似有些恍惚,身子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数年不见,谷主可安好?”古月罄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中夹杂着妩媚,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个年过四十的女子。
冷月此刻也缓过神来:“佩瑶见过族长。”
古月罄竹微微一笑:“小女韩嫣承蒙谷主照顾,让谷主费心了。”
“不敢!”冷月忙低头:“族长的救命之恩,佩瑶铭记于心。”
古月罄竹没有说话,冷月亦不敢开口。当年冷月还是佩瑶之时,被谷良氏以联姻为名送于古月氏族长的堂弟古月荣光,奈何此人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佩瑶被逼无奈选择出逃,谁想在半路被古月荣光的杀手截获,就在佩瑶准备自尽之时,被古月氏的族长救下,后改名为冷月。
“不知嫣儿现下可安好?”古月罄竹看一眼冷月。
冷月似有些为难:“目前被罚于思过堂,由月阁众长老看守。”
“阁主可知道?”
冷月闻言一愣,随即回复道:“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准备怎么处理?”
“按照以往的惯例,擅闯禁地者废除功法技能后直接撵出清谷!”冷月说着顿了顿,“这回事情闹得有些大,据说韩嫣还残害同门,使其坠入妄湖,生死不明。”
古月罄竹微微皱眉:“你可有办法转圜?”
冷月有些窘迫道:“若换作以前,这些情况也不难处理。只是眼下我亦是自身难保,自顾不暇了。”
“什么意思?”
“当初为了保韩嫣进月阁,我擅自拿出了玉牌供韩嫣闯关。奈何事情败露,佩瑶也已经被月阁长老软禁在此了。”
“阁主可会过来?”
冷月被古月罄竹问得愣住,良久方摇头道:“怕是不会,此前并无先例。”
“倘若我要见阁主,你可有法子?”
冷月有些为难道:“不瞒族长,佩瑶在清谷数十年,连阁主的面都尚未见过,更不用说代人引荐了。”
古月罄竹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递给冷月:“找一个可信之人将其呈于阁主,这个可能做到?”
冷月见状忙点头:“这个可以,族长放心,佩瑶必将此物呈送至阁主手中。”
古月罄竹淡淡一笑,随即飘然而去。
冷月却盯着古月罄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与阁主什么关系?
月阁,司鹤在得知魂界已破,赫连离忧消失不见之后,立马飞身赶往清谷,留下一脸怅然的赫连玉独自于暗室发呆。
屠庸见到匆匆赶来的司鹤似有些意外:“少阁主!”
“十步呢?可有出地牢?”
“出了,只是——”屠庸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是什么?”司鹤微微皱眉。
“听说被韩嫣设计掉入了妄湖,怕是凶多吉少了。”
司鹤心中一沉,没再多问,直接往禁地而去。
地牢出口,悠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她看着长老进来,看着韩嫣、墨画被带走,可十步却迟迟没有消息,自己又出不去,无奈之下,决定破釜沉舟,闭上眼睛爬上崖壁上的通道,一边爬一边祈祷十步保佑。
熟料还没祈祷完,身子猛地被提起,吓得悠妍一声惊叫,待得睁眼时,已到了一方平地之上。
悠妍惊魂未定地转身想要找出凶手,却见司鹤正负手而立于一侧,悠妍脑海里莫名地冒出一句“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连凶手都不管了。
“看够了没?”司鹤淡淡道。
悠妍蓦地缩回了脑袋,“够了,够了。”
“十步呢?”
“被韩嫣带去禁地了。”悠妍故意把责任往韩嫣身上引。
“人呢?”
“人?”悠妍愣住,思考半晌方小心道:“人在禁地。”
司鹤的目光落向悠妍冷冷道:“这里就是禁地!”
悠妍一脸茫然地迎上司鹤的目光,不消片刻,刺耳的声音席卷禁地,司鹤嫌弃地别过脸去。
悠妍好容易让自己平复下来,转而面向司鹤惊慌道:“少阁主明鉴,我可没有擅闯禁地!是您把我给拎过来的。”
“他们人呢?”
“墨画和韩嫣被长老们带走了。”悠妍赶紧回答道:“十步还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等她。”
“就她一人吗?”
“还有幽河。”悠妍如实汇报:“他刚好在这里面壁思过。”
司鹤没再问什么,正对着妄湖的方向若有所思。
“少阁主不去救十步?”悠妍撞着胆子道。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异界啊!”悠妍答道:“阁主的地盘,想毕也是少阁主的。”
“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司鹤像是自言自语。
悠妍忍不住抬头,却发现他的目光宛若深潭,让她不敢再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