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谱不厚,只有薄薄十几页,十六开大小。
打开扉页序言,江欢开口缓缓念道:
“家乡有小虫名为蚍蜉,终其一生,异于别处同类,皆在不停搬运山石入水。”
“我的拳法只分生死,不分胜负。重神意,不重招式。此拳法虽然不曾入世上拳法清流,但我始终相信,遍观天下武学,必会有其一席之地!”
再往下翻,六页拳谱跃入眼帘。每一页上有几式拳势图,几个画工粗糙的小人动作不一,串联起来,就是一式拳招。
拳谱材质不同,最后两页纸质相对崭新,显然是后来者加上去的。
几行熟悉的楷体小篆如排兵布阵一般在两页纸张上整齐排列,竟是陈山主自己学习此拳的心得。
“余资质平庸,入武道一途又兼晚,是故后来加倍勤练,付出常人百倍努力。三年间出拳百万,历生死,开眼界,拳道方才洋洋大观,汹涌超越同辈武夫。”
“时至今日,吾已是世上武夫止境数人之一。通观来路,吾认为练拳者本无高低,拳谱无所谓好坏,凡能开拓己身,引拳意上身,武道已经为你打开。至于武道顶在何处,莫向外求,唯自己寻也!”
这位陈山主看来是位极认真的,天资平庸应该只是他的谦虚表述,一位集拳法与剑道俱至世上巅峰的修道者,自身没点天份能行?!
不过有一点江欢是很认同对方的,修道逾远,毅力和坚持,武者对于自己心境的打磨与雕琢逾显重要。
反正这末法之地强者不多,放出去闹事的裂耳应该足以自保,关于这方天地现在的情况,等黑猫回来后自己就会知道了。
江欢也就打消了四处转转的念头,打算安下心来在落魄山旧址上研究研究这本新得的拳谱,另外,在地下密室里得到的木雕很明显有益修行,江欢也打算炼炼神!
江欢一步离开天堑,凭着感觉来到落魄山主峰坍塌的位置,隐身虚空,开始观摩起第一件木雕。
费时两个时辰,江欢才堪堪将一件木雕上的道痕剥丝抽茧,一根根解开,而后再一根根复归原位。
这位陈山主想必精于术数计算,在一个道痕拐弯处竟然可以在毫厘间再次设下三个承转,让道韵加深三分。
拆解道韵时一旦有误,增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不足,只有力道刚好,配合心境刚刚契合,方才能将奥秘解开。
江欢在拆解中就曾失败两次,都是因为急于求成,而忽略了必不可少的一点小细节,导致前功尽弃,不得不再次推倒重来。
闭目沉思片刻,江欢神识中的某处欠缺如封似闭,得自木雕的道韵悠然流转,精气神瞬间拔高。
弹指一挥,江欢冲底下打出一缕神识,淡红色的神识刺破虚空,闪入地下须臾不见。
轻轻将木雕放回空间宝物,江欢再次取出第二块。
这次拆解的速度比第一块速度快了一倍,费时一个时辰解完。
之后再解,轻车熟路的江欢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收工,三十六道神识也已完整无缺的被灌注进落魄山遗址下。
丹田真气鼓荡,金黄色血海上龙腾凤翔,各种祥瑞层叠而生,出之不绝。
识海处花海叠放,瑞香袭人,人族大成圣体的内部小世界已经趋于无缺,一道道天地法则在天幕上方纵横交错,想要扑进地球人的体内。
江欢抬头,两道神芒一下将稠厚的天道法则击碎。
人妖大战后,天地崩塌,山河破碎。这里的天地本已是强弩之末,不再完整圆润,自己要是再将他们截走,势必拖慢天地复原的节奏。
放眼望去,山河虽破烂不堪,但是有点点细碎生机已经开始不自觉连片。假以时日,让天地自主觉醒,休养生息后,这里未尝不会超越以前。
只是,这悠悠岁月不似人心,越急急不来,需要慢慢等待!
自己已经从陈山主留下的木雕中大受裨益,灵台处有祥瑞不自觉想要灌顶而出,神识感触渐趋圆满。
江欢感觉只要自己愿意,好像随时可以再次突破一个境界了。
自己穿梭来往的几个不同地方,武道境界的称谓殊为有别,按照地球人自己的体会来讲,自己如今的修为应该与当年的陈山主相近。
虽然对方修道岁月悠长,可是自己的武道之旅不走寻常路,由一张白纸炼体入道。
短短时间不足四年,变异的体质已经是人族巅峰圣体,先有魔法,后入剑道。
就连惑星人的吞噬大法,江欢在无人处时都能想通其中关窍,自问如果实行,自己运用起来应该不会比北顶天那厮差!
好像自己每接触一种武道,都会慢慢将它融合,进而用来熔炼己身,从来没有过与某种大道不和的情况发生。
难不成自己竟是那天生亲近大道的天选之人?!
意淫结束,江欢踏出虚空,一步登高来到落魄山旧址上空。
“江欢得陈山主不吝馈赠,无以为报,只有凭所学为落魄山复原一二!”
高空中,江欢双手不断拨动,三十六道如琴弦的璀璨神芒窜起,在千丈高的空中交织勾勒。游龙般筑起一座山峰雏形。
右拳紧握,如潮的气息带动数百道土柱拔地而起。
尘土飞扬,乱石堆叠。
凹陷的地面被涌动的泥石流填平,地面紧跟着不断夯实拔高,一丈高,而百丈,逾千丈!
夕阳欲坠,一座横亘天地间的巍峨高山冲天耸立,霞光万道,映得这方天地熠熠生辉。
前半夜,江欢盘坐于山顶主峰,不时勾动山石土方,依着识海里落魄山的轮廓,将未尽之处补齐。
后半夜,他又唤下雷霆轰遍山体,暗戳戳的美其名曰为宝山开光!
之后足足两个时辰时间,落魄山上狂风聚雨不歇,江欢顺势将一颗本源种子播种到山巅。
当晨光乍现,雨歇风停。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拂过湿润的山体,整座落魄山被幼苗破土的声音所覆盖。
大地一霎铺满绿色,影影绰绰的幼苗拔节蹿高,山表一派葱茏景象。
落魄山再度拔高数丈。
有祥瑞于天幕处落下,有数道彩虹高挂。
一洲山河齐动,无数灵气散播开,于无声处滋润着天地万物。
棋墩山上搭手远望的魏石头止不住高呼出声。
一夜再现的落魄山山巅,有一人踞坐,有若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