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天见过夫君吗?”沈言溪皱眉道。
“小姐,昨天姑爷被老太太叫走后就再没来过观云楼。奴婢刚才去了出云台也没见到姑爷。”书青回道。
沈言溪眉头皱的更紧了。夫君昨天一天不见人,会去哪儿了呢?刚想要派人再去看看,就听见丫鬟的说话声。
“小姐,你看是赭白~”画烟惊叫道。
嗯?赭白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沈言溪和几个丫鬟虽然心里疑惑,但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向门外看去。
这一看可是了不得了,赭白居然真的进了这溪园,这马夫到底干什么吃的?
沈言溪忙慌起身就奔了出来,出来后才注意到赭白居然马鞍马镫俱全,俨然是故意有人放进来的。
沈言溪亲昵的搂住了赭白的马首,一双玉手就在上面摸来摸去。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了,难道赭白也待不住了吗?
“小姐,你快看这儿还有好多花啊!”画烟叫道。
沈言溪这才看向赭白的身侧,就见马鞍上挂着一个布袋,布袋里插满了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煞是好看。
沈言溪的心里本能的就激动起来,这马这花并非是偶然,夫君的影子就跃入了脑海。这世上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做。
拿过布袋,随便拿起一朵放在鼻尖,那迷人的香气瞬间就有些让人沉醉。
沈言溪认真的翻看起了布袋,果然在里面又找到了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那个呆子总会猝不及防的让她惊喜。
解开小袋子,沈言溪就看到里面有一个吊坠,还有一个卡片。
拿出吊坠,长长的穗子就飘荡了下来,而在最上面则是一个小巧圆润的红珠。
“花开正好,我邀夫人共郊游~”
看到卡片上那熟悉的字迹,沈言溪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眼睛里云山雾罩。那是自己被夫君放在心间的暖意。
她仿佛又想起夫君那句中秋月圆夜,我与夫人共良宵来。那个家伙就是一直这么憨。
可是你这个呆子,我去哪儿找你啊?
而且那个吊坠是什么意思呢?也不知道说清楚点,就喜欢让人瞎猜!
就在愣神间,又听见一声响鼻的声音,但显然不是赭白的。
沈言溪顺着声音看过去,眼睛里的雾气就更加弥漫。乌骓黑色的身影矗立在远处,额前的一抹红缨炽热如火。
沈言溪再也顾不上冷静了,忙跑回屋里更衣。现在的穿着实在无法骑马。
丫鬟们慌忙回去各自准备。虽然是忙的脚不沾地,心里却是惊叹,自家姑爷可真是能要人命,哪个女儿家能受得了?
更衣过后的沈言溪一身火红色的戎装,气质绝艳,美的惊心动魄。
沈言溪直接跨马而行,旁边的乌骓凑了过来,两马一黑一白的向着东门走去。
到了东门,书青和苏念已经骑在马上,就只等沈言溪到来。
“小姐,姑爷去了哪儿了?”苏念皱眉道。
姑爷的这一手确实让人感动,可光靠两匹马能找到人吗?
“跟着乌骓走吧!”相比于苏念,沈言溪倒是完全不担心。
果然,乌骓带着几匹马慢慢的狂奔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尽头。
而在沈园东门,小白终于从门房后面露出头来。
看着小姐顺利出发,手不自觉的就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己这里算是过关了,其他路段自有人管!
沈言溪以为要么通过南门去澜江,要么通过东门去别的地方。却没想到乌骓带着他们直奔北门。
不过他们现在被一匹马给绑架了,只好一路忐忑的跟着狂奔。
乌骓出了北门就又向西北狂奔,看方向是要去溪水或者青丘。
果然,乌骓带着几人踏过了沈府西侧的溪水继续向西而行,狂奔了十几里就到了青丘北麓。
沈言溪很少来这里,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
山脚下连绵起伏的草地上,各种野花开遍。想来这袋子里的野花就是在这里采的吧?
“小姐,你看那边是不是姑爷?”书青激动道。
沈言溪往前看去,就看到前面有着几顶帐篷,边上还有不少的人马,倒像是野外郊游的人家。
好啊,这个呆子把自己留在家里独自伤心,自己却跑到这里沾花惹草来了。
沈言溪心里这么想,面上的笑容却灿烂的比鲜花还要耀眼,他的男人就在前方等着她呢。
到了帐前,还没等赭白停稳,沈言溪就跳下了马。
“元方,你家姑爷呢?”沈言溪攥着马鞭急道。
元方吓了一激灵,这不会一言不合就抽自己吧?
“溪儿~”
沈言溪恍然的抬头看去,就看到婶娘和叔父站在帐前笑看着她。
沈言溪一时瞠目结舌。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叔父和婶娘,却没想到在这里猝不及防的碰到了。
“儿啊,委屈你了!”百里柔也顾不上其他,含着泪花就向沈言溪扑了过去。
婶娘的这一声彻底让沈言溪崩溃了~
“婶娘~”沈言溪感觉张不开嘴,可还没顾得上说其他,就被婶娘一把搂进了怀里。
“委屈我家溪儿了~”婶娘哭道。
“呜呜~”沈言溪哭的止不住。
她以为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悲伤与难受,原来也有人能理解。这就足够了!
“叔父和婶娘对我家溪儿不说假话。你姐姐能嫁进陆家,我和你叔父确实很高兴。谁家父母不想着孩子多子多福呢,更何况是你们姐妹俩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我家瑾儿能有你们俩,是陆家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有的这福分……”
旁边的陆元戎嘴角抽了抽,说的这是不是太夸张了?可他也不敢反对。
百里柔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两天的事情和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感受。沈言溪边哭边听,陆元戎就在边上含笑看着娘俩。
“可是溪儿,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家瑾儿的结发之妻,也是我的好儿媳。你家老祖宗有你家老祖宗的考虑,但婶娘这里却不管那些。以后你和瑾儿的孩子想姓沈就姓沈,想姓陆就姓陆。你们百年后,想埋陆家就陆家,沈家就沈家。反正到时候也没有人管得住你了是不是……”
“噗!婶娘~”沈言溪听着婶娘的话笑了起来,这曾经是她说给婶娘的。
婶娘的温言细语,叔父的百般关切,终于让压抑了两天的沈言溪得到了彻底的释放,那些心结也在慢慢散开。
可那个呆子呢?怎么还不出现?
“我家瑾儿在前面的河边等你呢~叔父和婶娘就不陪你们了,快去吧~”百里柔搂着沈言溪轻声道。
闲言少叙,沈言溪告别了婶娘和叔父向北而行。越过草垫,跨过灌木,那个男人的影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溪水流淌,河岸静谧,夏风宜人,他就坐在那里,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手里的画笔在画板上挥来挥去。
风景秀丽的河岸,只有她的男人,安静而沉醉。是她在这个夏天看到过最美的画。
“夫君~”
沈言溪感觉这一声夫君如她第一次张口那般难为情,但更多的却是难耐的激动和雀跃。
陆瑾抬头就看到了画板前面的妻子,美丽绝伦,世间无双。自己的笔力终究还是差了些……
沈言溪看着夫君的微笑心里就化开了,这个呆子笑起来也能这么好看。迎着他的手就奔了过去。
绕过画板,猝不及防的就被他直接拉倒在了怀里。
“看看我画了什么!”陆瑾轻声道。
沈言溪这才抬头看去。只见画板上绿草与鲜花间,她与夫君跃马扬鞭,赭白与乌骓奔腾如雷……
不同于写实油画,陆瑾现在的画更像是水粉版画,讲究的是意境。
“为夫忙了两天,到头来才发现就算是我画的再好,也难画出我夫人的万分之一,这可怎么办好?”陆瑾轻笑道。
“夫君~”沈言溪直接就挤在了陆瑾怀里。这个呆子的情话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吊坠呢?”陆瑾搂着妻子温言道。
沈言溪也有些好奇,但一路上也没想出个眉目来。听着夫君的话,就忙从脖颈上摘下了吊坠。夫君送给她的,她又怎么会乱放?
沈言溪想把吊坠递给陆瑾,才发现夫君手里也拿着一个吊坠,那吊坠居然是一个镂空的骰子。
沈言溪本能的就感觉两个应该是一起的,所以把珠子就放在了筛子上。珠子果然正好卡在了筛子中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正在疑惑的沈言溪突然听到夫君在自己耳边的温言细语,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化作溪水向南奔流,无尽的感动与幸福变成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在激烈的拥吻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沈言溪的心里徘徊。
这个男人真是能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