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刚新婚的陆家当家少夫人沈言韵在大床上睁开了眼睛。
“新竹,什么时辰了?”沈言韵问道。
“小姐,辰时了!”丫鬟回道。
辰时,没想到今天会睡到这么晚,迷迷糊糊的沈言韵动了一下身子,这才发现全身使不上力,一瞬间整个人都一激灵,她好像结婚了?
“哎呀,你们怎么不叫我啊?”气急败坏的沈言韵忍着疼痛翻身坐了起来。
这可了不得了,新婚第一天,连公公婆婆都没见过,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是世家女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家教呢?礼仪呢?夫君呢?对啊,我那夫君去哪儿了?
一想到夫君,沈言韵整个人更加不好了。新郎都起来了,她一个新妇睡到日上三竿成何体统?完了完了!
“小姐,夫人刚才来特意派人来交代过,让我们千万别打搅小姐歇息,今天又是下雨,小姐多睡一会儿没关系的。”新竹回道。
“那怎么使得啊,婶娘宽仁慈爱,但我们不能当成理所应当。你这这丫头也跟了我不少年了,今日怎么能犯下这种错误?”沈言韵气道。
新竹努了努嘴,你昨晚被姑爷折腾成啥样自己心里没数么?
“小姐,不是奴婢不懂规矩,奴婢是怕小姐没缓过来,所以就想着让小姐多歇一会儿……”
我倒想着多歇一会儿呢,下雨天睡觉确实很舒服,可形势不由人啊!
沈言韵挣揭开被子就想下床,结果全身酸痛的更厉害了,不但没起来,反而又跌回到了床上。
“小姐,你还没穿衣服呢……”青竹忙上来提醒道,看着自家小姐那身子,青竹都觉得口干舌燥。
“啊?”沈言韵这才惊醒过来,忙用被子把身子遮了起来。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脸上立刻布满了红晕。
天啊,怎么睡了一晚上,感觉脑子不好使了呢?难道那种事情能把脑子睡掉?
“夫人醒了?”陆瑾从外面进来笑道。
“夫君这是去了何处?”本来有些羞涩的沈言韵看着陆瑾身上打湿的衣服也顾不上了。
“这不下雨了么,好多东西都晒在外面,不放心就到各局看了看……”陆瑾只想赶紧把这话题糊弄过去。
“那么多人的人在呢,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夫君。青竹,赶快帮夫君换衣……”沈言韵倒是想起来呢,现在光着身子怎么起来,昨天晚上的勇气也没了。
“夫人再睡一会儿吧,不用那么早起来。婶娘刚才还跟我说呢,她们也想睡个懒觉,叫我们别打扰他们。”
“啊?这怎么行……”沈言韵难为情道,她哪里不知道是婶娘故意这么说的。
过去她就见过婶娘一面,了解也不多,想着婶娘如此宽厚,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新妇到婆家,最怕婆媳关系不睦。只要对方是个讲理的,沈言韵倒是不愁。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再说我还想继续睡一会儿呢。”劳累了一整个晚上的陆瑾确实需要睡一觉。
让丫鬟脱了外衣,又随便擦了擦,陆瑾就直接揭开被子钻了进去。本来正看着夫君的沈言韵吓了一跳,还没叫出来就被抱了个满怀。
初始有些冷意,但很快便感觉到很舒适,但随着凉意的散去,沈言韵本能的嗅了嗅鼻子,这是妹妹的香气。
沈言韵倒也没有恼,心里反而有点感动。虽然刚才是随便说的瞎话,倒也是一番心意。毕竟他和妹妹的感情自己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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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着实又过了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但连日的阴雨却没有好起来,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又有新的变化。
首先是最晚起势的山南矿工在钟离千山的领导下势如破竹直下归州,归州是江西道西部城池,而江西道下游正是江北、江南、中南各道。
这伙嚣张的暴民不同于临海和东南道的农民和教民,据守在本地不断扩大势力。他们更像是过境的蝗虫,不计一城一地得失,也不驻守在某个地方,而是沿着澜江风卷云残的向东部而来。
钟离千山一旦攻下归州,接下来峡州、江陵、越州、鄂州,然后就到达了……江北道。然后很快便是江临。
起势最晚,但却攻势最猛,大梁朝廷甚至来不及调兵遣将就被人打的措手不及,澜江上游已经一片人心惶惶。
再说东南道的神道门,也在叶清黎的率领下连下多城,目前兵峰已经直达江东道南部一带。就连前首辅萧逸也要急匆匆的赶回去。
作为朝廷重兵围剿的临海乱民相比于其他势力倒是处在胶着状态。但海东道北部已经彻底陷入战乱。
朝廷雄兵百万,驻守在各地边境,但针对国内的变乱趋势,却无法调动一兵一卒。毕竟蛮夷几十万兵马就在对面虎视眈眈。
大梁好像从来就没这么乱过,真正的内外交困。到底是调边军进内地剿匪,还是让世家募兵剿匪,江州这边和京都中枢还在争论不休。
但现在,急速变化的形势留给他们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江临码头,陆瑾和沈言溪夫妻二人陪同沈皓及几位沈家子弟来送别萧逸。
“溪儿,可否借你夫君说几句话啊?”萧逸笑道。
“萧公说笑了,我就是不借也拦不住萧公啊~。”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萧逸看着沈言溪就不能不想到自己的外孙女,可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化作一声暗叹。
“萧公还有什么吩咐?”陆瑾跟着萧逸往前走了几步。
“南卿,让世家豪绅募兵和以封治乱的主意是你给皇帝出的吧?”萧逸盯着陆瑾问道。
“萧公何出此言?”陆瑾困惑道。
“我跟杨希泰联手推荐你入仕。不是老夫自夸,这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担得起。可让老夫困惑的是,皇帝却再也没有提起,更没有召见过你,反而是提出了这样的计策。老夫思来想去,除了皇帝私下召见过你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可能。”萧逸认真道。
“哦,原来如此。萧公高看晚辈了,皇帝能看上我一个赘婿?再说啥是世家豪绅募兵和以封治乱?”陆瑾一脑袋疑问。
“皇帝没召见过你?”萧逸眼睛瞪的老大。
“没有没有,估计他就是糊弄你和杨大人的。再说我能有什么正经主意,我就赚钱还行,估计皇帝也看不上。”陆瑾头摇的跟拨浪鼓鼓似的。
萧逸一脸茫然,这可是见鬼了,这到底谁给皇帝出的主意?这不亘古未有的大奸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