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门出来逛逛,”魏西打了个幌子,“这处景致瞧着新鲜,多看两眼。”
镇海宗的院子再好看,也都是统一规格的,要不然怎么说吞海宗住的那个院子是特别布置的。
魏西见厉淳赶着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有了底。
如此匆忙赶出来,要说这里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魏西罚捕鼠大将军三个月不许吃鱼。
既然如此,这时候比的就是定力。
魏西顾左右而言他,想要好好试一试厉淳的底线在何处。
“魏道友倒是有闲心,”厉淳讽刺道,常年看顾宿城生意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有什么话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说罢,厉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几人先离开这处。
好在镇海宗的建筑是颇有特色,搭配的景致也有地方特色。
四人顺着混着细沙的碎贝壳、碎珊瑚铺成的小路逛了起来。
“魏道友既然来找我,想必是看见了消息。”
魏西心下觉得奇怪:怎么厉淳不像是沉不住气的样子,看着像是成竹在胸。
“此次宗门大比,实力远胜于我的大有人在,你的要求恐怕我拼尽全力也不能做到……”
魏西发动了技能:实事求是。
厉淳温声道:“道友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你是到不了前三十的。”
“毕竟我也没指望你。秦道友,几月不见,你已经突破到筑基了,想必这次比试入围前三十不费吹灰之力。”
厉淳这话从交易一开始就讲定了,当时那种情况,他提出这个主意看重的是谁真不好说。
秦枫和魏西不一样,她接受的都是士大夫那套教育,让她毁约实在是考验良心的。
兼之现在的拦路虎是那场笔试,秦枫总不能把自己的毛病到处去说。
所以秦枫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立在魏西的侧后方,懊恼当初没有折银子免去麻烦。
听着厉淳这毫不掩饰的话,魏西也不恼怒,平静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现在的实力都不足以帮助你完成。”
“既然如此,我把灵石补齐,”魏西提出了解决的方案,“当然了,若是你有消息带给我们,价格上有所变动也合理。”
在宿城的时候,这俩人还颇为自信,如今这副找他商量的模样,厉淳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要么是这俩人担心出事担责,要么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看着冒出来的连钩漌,厉淳选择第二种,他试探道:“交易好不容易定下不好再更改,左右我只要结果,这位小兄弟能入围也可以。”
连钩漌:……你还挺信任我。
“先不提同你买消息的是我,仅凭我们三人,完成你的任务简直是难如登天。”
“况且你的任务只怕不是让我们进前三十这么简单,”魏西点出了重要的一点,“另请高明恐怕是最好的路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厉淳也不跟魏西客气,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嘴里说着:“魏道友好生厉害。”
“却不知我们做生意的,最怕人毁约。”
“细说起来,五百块上品灵石若真是现在补给我,那就叫赊账,风雨山庄还没有这样的规矩。”
“再者,五百块上品灵石我既然说免了,就是免了。这笔账数目我觉得不大,可你们确实是拿了,怎么论都是你们乖乖做事。”
闻言魏西道:“并非我不做,只是怕耽误你的事。况且我已备好灵石,补上款子又如何?”
按照生意人培养长大的厉淳懒得同这三个门外汉解释货币的时间价值。
听魏西在哪里胡扯,厉淳冷笑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道:“道友不必为我考虑,多考虑考虑怎么入围前三十要紧。”
“毕竟成交是双方的,违约也可以是双方的。”
“要求若是办不到,明天这消息不仅不会撤回,还会一直挂在日沉阁的黑市里,上边配着你的信息。”
“如此一来,你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消息一出,光你自己的宗门就够你受用了。”
这话听得秦枫皱眉头,连钩漌倒吸一口凉气。
魏西听着这威胁,立刻阻止反击,“既然说到风雨山庄,日沉阁的名头用着还顺手吗?”
这话乍听起来同此次争辩的中心毫无关系,确是实打实的威胁。
毕竟日沉阁同风雨山庄经营的路线并不相同,加上对方遮遮掩掩又毫不让步的态度,让魏西怀疑厉淳是否瞒着风雨山庄行事。
说者目的不纯,听者心里有鬼。
厉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被留意着他反应的魏西捕捉到。
连钩漌见缝插针,劝和道:“宗门大比,人多眼杂,不好起争执,万一引得人注意,反而不好。”
“何况,东南西北各个门派的弟子,参与大比的算起来不下六百名,我们实力低微,实在是不知如何帮得上你的忙。”
“不如我们补上发布消息所费的灵石,也算是一点补偿。”
沉默的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厉淳冷声道:“你们有宗门,我也有山庄,都有要顾及的地方。可惜了……”
厉淳摊开手心,那上面赫然是三根羽毛状的薄冰。
“这上面是三条线索,全部是挂出去的那条悬赏得来的,”厉淳捏起其中一片晶莹剔透的薄冰,“要与不要,全看你们是否履约了。”
魏西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挺能忍,熬到最后才使出了这招。
随后她开始怀疑东西的真实性。
“你也不必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厉淳像是知道人心声一般,解释道:“我们是专业干这个的,不拿专业能力开玩笑。”
魏西三人心知此时厉淳已然占了优势,再想毁约也要惦记惦记他手上握着的东西。
投鼠忌器,真是憋屈。
“既然你们三人一同来了,想必关系不错,”厉淳继续道:“谁进前三十都行,有一个能助我成事的就好。”
一番较量下来,本就无意赏景的几人意兴阑珊。随口应付了几句,两波人便分开了,徒留下花开花落、云海共济的春光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