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隐秘山林,在黑夜的掩护下,七八辆货车穿梭在蜿蜒盘桓的山路上,然后驶进某个村落据点,他们要在这儿休整几个小时,派人到前面路打探,确定安全后再继续往前,
阿朗隐在角落里背身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突然,他手里的纸张被人一把夺走,然后撕得粉碎。
阿朗一怔,猛地站起来质问道:“你他妈干什么?”
他这一吼,瞬间被人唰唰地包围住,所有的枪举着,枪口对准他,夺走他纸撕碎的人不屑地看着他,“这条线别人就是知道也别想拿去,可关键的是我们想都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拿着匕首拍了拍阿朗的脸,“像你这样的,应该全程给你套上眼罩堵上你的嘴,只不过是我们老板给姓秦的几分面子,大事在即,我还不想杀了你将场面闹僵。”
“你最好安分点,走完这趟,大家分了钱,各自欢喜。别让我在这个时候给你奏哀乐。”
他挥了挥手,枪齐刷刷地放下。
阿朗不甘地瞪着这群人,却还是不敢动作,毕竟动起手来,他可是羊入虎群,结果就只有“死”的份儿了。
这时,男人的手机响起,他摆手让众人散开警戒,走到角落边接电话,“喂。”
“是我,闻山。”
男人的语气立即变得恭敬起来,“闻哥,有什么吩咐吗?”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声音再次传来,“明天入境,分两批走,一批走水路,一批走山道。”
“嗯,我们原计划不就是分两批走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一真一假。”
“可是闻哥,这样的风险太大了,老板他……”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张老板的声音,“按他说的做。”
“好的,老板。”
电话挂断,张老板看着闻山,脸色有些难看,“祭司竟然在我的公司安插了人手,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还真是无孔不入。”
他咂了口茶,淡淡的语气说出责备的话,“你也太不小心了,闻山。”
闻山:“不重要的小人物而已,已经解决了。”
“不重要的小人物就让你栽了这么多回!”
揪出这个内奸,张老板现在就突然明白天堂酒吧为什么会被点,秦凯为什么会被吸毒过量的女人咬伤,所有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这个阿奇,惹出这么多后续的麻烦事儿来。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闻山说。
张老板沉默了几秒,端起鱼饲料走近鱼缸,“幸好发现了,不然这次就要着了道了,大船翻在阴沟里,我张裴祯差点就要成了道上的笑话。”
饲料洒进鱼缸中,几尾金鱼争相吃食,他弹了弹手上的鱼饲料,闻山给他递上巾帕擦手。
“你把阿奇的死赖在那个警察身上,赖得掉吗?”
“赖不掉,拖延些时间也可以。他一缠上来就会有很多麻烦,祭司在故意引他查秦宏天,我面上的关系和秦宏天太近,在很多事情上又牵扯不清,他对我的怀疑……”
他呲笑了一声,“恐怕比海还深了。”
“既然这么麻烦……”张老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也带着对闻山的试探。
“不杀比杀了更有用,祭司这回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几十个点,被拔掉了大半。”
“他在就可以牵制祭司,这么勇猛冲在前头替您肃清敌人,还不用花钱威逼利诱的警察哪里找,您说呢?”
巾帕被随意丢在桌子上,张老板哼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没想到你比你老子还心狠手辣。”
闻山眼神微变,笑了起来,“我就当您是在夸奖我了。”
“你比他强,他在我手底下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会谋划。一件小事也办得满城风雨,闹得沸沸扬扬。”
闻山不语,对面鱼缸里的鱼已经把食物分完,各自游散。
突然,一只鱼浮到水面,肚子翻了起来,一动不动。
它吃得太撑,将自己撑死了。
……
边境线。
几辆卡车突然在山道中停下。
再往前二十六公里就是检查站关卡,不一会儿静谧漆黑的山道中响起摩托车的声音,前面大灯的光束在蜿蜒的山道中时隐时现。
卡车上的人顿时警惕警戒起来,手里的枪纷纷上膛。当摩托车驶进视线近100米时,山道上警戒的人发出信号,是自己人。
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停止,来人下车,疾步朝领头的走去,说的缅甸语。
“桑杰,入境检查站突然比平时多了两三倍的警察,现在戒严,是不是消息泄露?300公斤可不是小数目,现在这情况过不去的,一定会被发现。”
那个叫桑杰的叽里咕噜地骂了几句,他思索了片刻,挥手示意将其中一辆货车里的腌菜往后面两辆货车中装,突然打开货车车门,将阿朗从副驾驶上拽下来。
阿朗一把挥开他,“你干什么?”
桑杰压根就不听他胡乱叫唤,一把抓住他,将他塞进驾驶位置上,“这辆车你开着过检查站,明白了吗?”
“你!你这是让我去送死?”
“对,就是让你去送死。”
他挥手招来另一个马仔,“你跟着他。他要是撑不住,就不用回去了。”
阿朗想反抗,可桑杰的枪顶着他的脑袋。
两分钟后,一辆装运着茶叶的卡车驶向入境检查站,后面的车岔开路驶向另一条被草丛遮掩住的泥路山道。
摇摇晃晃,路并不平稳,颠得人歪来歪去。
方才来报信的那个寸头用缅甸语问道:“桑杰,我们明明就可以一起走这条路,你为什么让阿朗还要去过检查站?”
桑杰笑了起来,“他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运毒路线吗?检查站都没有胆量去过,那他趁早还是乖乖回去对姓秦的摇尾巴。”
眼见检查站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警察进入视线内,他们正忙活着搜查入境的车辆和人,阿朗的手心里出了汗。
握着的方向盘有些湿滑。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旁边副驾驶上的人拿着一把水果刀正抵着他的后腰,“自然点,否则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警察举手示意停下。
走到驾驶座这边来,“请你出示你的身份证和驾驶证。”
阿朗把身份证和驾驶证递过去,警察将他的面容和身份证、驾驶证上的对比了一下,然后说:“下车,我们要对你的车辆进行检查。”
卡车的车厢被打开,警察摸了摸灰绿色的蛇皮口袋,“运的什么?”
阿朗直到看到车厢里的东西才知道自己开的是哪一辆,车厢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一车灰绿蛇皮口袋,鼓鼓囊囊的,他顿了两秒才回答道:“茶叶。”
警察径直上了车厢,拿着剪刀划开其中一袋,将警犬拉了上来,手捧着一把放到警犬嘴边闻了闻。
没异样。
阿朗刚要松一口气,警犬忽然又自己跃了上来,钻进一堆灰绿的蛇皮口袋中,转来转去地嗅,突然,它朝某个角落吠了两声。
阿朗原本提着的心顿时紧绷起来。
民警猛地看向他,招手让同事过来,“把所有的茶叶倒出来,细查一遍。”
阿朗和副驾驶的人顿时被控制,“警官,我们这个真的只是茶叶,你这个给我拆开,我没法重新装好拿回去卖啊!”
“只有茶叶我们给你重新装好,如果不只是茶叶,你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一卡车的灰绿蛇皮口袋全部是茶叶,统共有18大袋。
检查站在地上铺上一层塑料膜,剪刀喇开第一袋,茶叶“唰”地一下倒出,阿朗的呼吸瞬间一滞,那个该死的桑杰真的要让他送死吗?
成团的茶叶被警察细细散开。
第一袋没有。
阿朗微微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拆开了第二袋,第二袋没有。
第三袋,第四袋,一直到第十七袋。
每拆一袋检查一袋,阿朗的心就要好好提起重重落下一次,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最后一袋,最后一袋,会有吗?
进行检查的警察也有点崩溃,警犬明明示警了,这么多袋都没有,会不会弄错了?
最后一袋被打开。
随着警察扒拉散开茶叶的动作,阿朗的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了,他紧紧盯着。
最后一袋茶叶散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正当他松一口气,彻底放下心,要开口和警察说点好话时,一直在塑料膜边打转的警犬忽然又叫了起来。
警察慌忙朝示警的地方扒拉,可是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
警犬还是在不停地叫。
阿朗的心都快被折磨得心脏病了,心里不由得骂道:这狗瞎叫什么呢?
警察扒拉着茶叶,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kra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