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商贞菊带人赶到云安市,距离林默失联已经过去29小时。
旅馆的房间叶泽他们已经检查过,门没有撬动的痕迹,窗户也没有,没有打斗痕迹,脚印指纹除了林默的就是叶泽的。
商贞菊突然在床头柜边停下,床头柜上有一瓶开了倒是没有喝的水,瓶子旁边有水的痕迹,这个痕迹像是画了什么,是林默留下的线索吗?
他为什么打开了瓶盖却没有喝水?
林默的电话在24小时前打就是关机状态。
从昨晚云安市市局这边让人一起吃晚饭时就联系不上了。
一开始联系不上并没有太在意,只想他可能是去哪儿了,手机没电关机,可是直到第二天云安市公安局里要开会,还是不见林默的身影。
打电话也还是关机,叶泽到处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人影。
这才觉得出事了。
立即叫人定位林默的手机,可手机被扔在路边上,还被车子碾压得粉碎。
林默不见了。
一个缉毒支队队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旅馆、手机丢失处都没有留下丝毫有用的线索。
商贞菊忧心如焚,盯着旅馆周围的监控,旁边是云安市市局局长,人是在他们云安市丢的,这弄不好可就要和泰州市结仇怨了。
然而,商贞菊还是只盯着监控,看到林默的身影出现,喊了一声,“停!”
旅馆楼下是林默的身影,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三十三,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这个出租车的信息……”
“已经查过了,司机说自己是在约车网平台上接了这一单,林队在快要离开市区的最后一站公交车车站下了车。公交车站的监控在这儿。”
叶泽一把将时间拉到已经烂熟于心的位置,监控中路灯下,的确看见了林默从私家车上下来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绕到公交站台亭后,商贞菊在前几秒还能从站台亭的缝隙中看见他的脚,他停了一会儿,然后似乎抬脚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再也没出现。
商贞菊眉头紧锁,“附近的所有摄像头几个小时内时间的监控全部都看了吗?”
叶泽焦躁又无力地说道:“看了,林队好像钻进林子里就再也没出现过,那片林子都被我们反反复复搜了好几遍,除了乱七八糟的一些脚印,什么都没有!”
郊外公交站台的林子和发现手机的地方走最近的路也得有五六公里,商贞菊道:“以郊外公交站台旁的林子和手机发现地点为中心,交叉筛查看五个小时内的所有的监控录像。”
“是。”叶泽和云安市市局的人一起查看监控。
亲眼看到监控后的商贞菊忽然镇静下来,出租车、公交站台,和十七年前的林清海死的场景相似。
云安市市局局长楼耀辉突然说道:“他的通话记录已经查了,结合根据监控画面,从出了旅馆一直到公交站台下车,他都拿着手机,这一路都有人在和他通话。”
“商局,这恐怕是有人引你们泰州缉毒支队队长入狼窝啊!”
至于这个理由,非去不可又作出妥协不想方设法通知其他人的理由,只有一个,林清海死亡的真相。
罗蓁忽然说:“商局,会不会和挪雍村茶山也有干系?”
她刚一说,盯着电脑屏幕看监控的叶泽忽然转过头来,“商局,楼局,很有可能,挪雍村很古怪,尤其是那个村长。”
他顿了顿,“而且,我们原本就是为查kratom过来的,kratom背后就是祭司贩毒集团,毒蛇和阿坤也多次想要林队的命。林队他又……”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
见他犹豫纠结半晌,商贞菊瞪着他,“他又怎么了?这个时候人都不见了,你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泽一狠心,咬牙道:“昨天我们扮茶商进村探情况,林队他在见那个村长的时候说他姓闻。”
会不会是因为这一点?
毕竟闻山和毒蛇阿坤牵扯不清。
荒岛之上,他们可站在了一起,也是他们把闻山救走的。
会不会因为林默说了这么一句,所以被盯上了?
商贞菊脸上还未出现窘迫,旁边的楼耀辉倒先尴尬起来,当初林默和闻山的事情在公安系统内那是闹得人尽皆知,这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商局长,怕是你们这位缉毒支队队长主动上钩和姓闻的跑了吧。”
泰州市市局乱七八糟闹出笑话来,也怨不得别人猜测。
叶泽猛地站了起来,“楼局,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们林队和闻山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他被下放到派出所不是因为和嫌疑人勾结。”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叶泽一噎,气得脸通红,被罗蓁强行按住他的手,让他冷静。
娄耀辉冷哼了一声。
商贞菊沉着脸,可他现在也顾不得给别人看笑话,还要低声下气求人。
“楼局,麻烦你,挪雍村茶山的人现在要进行一下人员排查,还有那个叫赵平的司机,长头发的天哥都得带回来审问。”
无论怎么笑话,泰州市的缉毒支队队长是在云安市丢的。
商贞菊没有一上来就逮着他们追究责任,也没有急赤白赖地和他们掰扯嘲讽泰州的事情,态度算是低下恳切。
娄耀辉讪讪地眨了眨眼,转头让林峰带人去挪雍村茶山。
这时,贺章从门口疾步走来,“商局,林队他……”
可没有人来得及跟他解释,罗蓁跟在林峰后,跟商贞菊说了一声,“我跟着去。”
贺章看了商贞菊一眼,又看向罗蓁,抬脚跟在了后面,一边走一边问,“罗队,现在去哪儿?”
“挪雍村茶山。”
“林队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从旅馆乘出租车到公交站台,下车后进了旁边绿化的林子里,就再也没出来过。叶泽他们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我们现在最好祈祷,林队还好好地活着。”
贺章心里“咯噔”一下,出租车,公交站台?
车门拉开,钻进车里,贺章急声问道:“现场有打斗痕迹……”他吞了吞口水,嗓子干涩得紧,“有血迹吗?”
罗蓁扫了他一眼,“没有,什么都没有。旅馆里没有线索,林子里除了一堆各种方向的脚印之外,没有别的线索。”
车子启动,引擎轰鸣,快速朝挪雍村茶山方向飞驰。
脚步声杂乱,在茶山半山腰上的屋舍前围拢,气氛一时之间紧绷,林峰举手示意准备,贺章一脚踹开门,里面却空空荡荡。
第一间空的,第二间空的,第三间还是空的。
林峰和贺章相视一眼,跑了!
他按下耳麦,“二组,二组,抓到赵平了吗?”
“报告林队,赵平跑了!”
“妈的!你们是怎么监视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跑了!”
负责监视的人相顾无言,垂头不语,挨批。
这边,罗蓁带着人进了挪雍村村内,不知道这阵仗太大还是都喜欢瞧热闹,还没开始查挪雍村的人员,一个两个倒是几乎出门把罗蓁他们围拢,低声讨论,“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么多警察,来干什么?”
“不知道,没听说哪家出了事。”
罗蓁还未开口,人群突然让开一条道来,可能是见警察来了有人立即跑腿去通知村长了,二十七岁,长得温婉,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罗蓁一怔,她就是娜塔莎?
“你好,我是挪雍村村长娜塔莎,请问一下警察同志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罗蓁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沉着中透着锐利。
而对面的娜塔莎一脸疑惑怔愣。
她旁边的人都是村委会的人,有的老派沉稳,有的着急慌忙。
罗蓁倒是一下好奇起来,她这个27岁的年轻女生是怎么在这一众挪雍村长辈中选出来当村长的。
村长这个职位由谁来坐,按照《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第十二条规定,村民委员会的选举由村民选举委员会主持,村民选举委员会由主任和委员组成,由村民会议、村民代表会议或者各村民小组会议推选产生。
村民委员会成员由村民直接选举产生,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指定、委派或者撤换村民委员会成员。村民委员会每届任期三年,届满应当及时举行换届选举。
村——仅高于家庭和组的社会单位。
在这个单位之内的人朝夕相处几十年,甚至祖祖辈辈的都在一块儿,每家的事不说一清二楚,可每个人是什么样的德行把握是十之八九拿捏得很稳。
村民委员会的选举,包括村长、村支书、委员在选举之前大家心里就已经十分有数,口碑摆在那儿,利益也摆在那儿,选谁不选谁一清二楚。
是以这些村官要么是村里德高望重的族老,要么是有学识曾为村里做过贡献的人,当然还有一些出人头地的富户,出资为村里修过桥修过路的这种。
罗蓁很想知道,她——娜塔莎,属于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