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秉权气呼呼的回到汪府,次子汪国运就凑上前来说是有两个云游僧人要见他。
云游僧人?汪秉权不记得自己以前什么时候与和尚有过交情,不过已经过世的夫人倒是十分笃信佛教,她在世时常常与寺庙里的出家人来往。
这两个云游僧人是一老一小。老和尚自称法号虚空,而小和尚自称无色。虚空与无色?汪秉权觉得佛教僧人的法号都取得非常有意思。想起刚才在金銮宝殿上一番唇枪舌剑却并未赢过皇帝和靖王,他甚至于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汪秉权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就算不是博学多才也称得上满腹经纶,竟然在三纲五常上都说不过外来的野蛮人。更可气的是就连自己的嫡亲外孙女都被他们蛊惑了,完全丧失了一个女子该有的道德廉耻,这算什么?
还是出家人好,万事皆空,倒落得逍遥自在。就这么一回头是岸,汪秉权即刻就传唤见客。
只见来人老和尚端正慈祥,小和尚圆润喜气,令人见之忘俗。老的自然就是虚空师父了,汪秉权当下自称学生,并且虚心让座。
虚空师父见汪秉权面带失落之色,便主动问安道:“还是在锦林城的时候就久仰阁老的大名,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神都相逢相识,实乃三生有幸啊!”
汪秉权面露愧色道:“亡国之臣苟活人世至今,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虚空师父微微一笑开解道:“往事不可忆,来者犹可追。江山易主在所难免,还请阁老务必保住千金贵体,为国为民发挥余热多行善事呐!”
汪秉权本来就是个悟性极高之人,他一听到“来者犹可追”,心思又被盘活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见虚空师父面善,又与自己言语投机,汪秉权便来了兴致,谈着谈着他忽然间问道:“敢问大师目前在何处栖身?”
虚空师父低眉顺眼道:“贫僧不才,正在大相国寺挂单。”
大相国寺乃皇家寺院,汪秉权当然知道了。他赶紧地命人备下斋饭,亲自款待两位师父。
茶余饭后虚空师父请阁老进一步说话,有要事相谈。汪国全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一间静室,两个人遂进去密谈。
静室内,虚空师父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汪秉权。汪秉权好奇地打开一看,惊地拍案而起——这信上的字迹清晰娟秀,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不是爱女汪九仪的字迹又是哪个?
汪秉权先是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生怕错过了一分一厘的信息。
汪九仪的信中提到她一切安好,甚勿挂念。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观音画像,知道家人们正在四处寻找于她。所以她托虚空和无色两位师父上门拜访,在合适的时候再偷偷安排会面。
汪秉权紧紧握着女儿的信,急不可耐地向虚空师父追问汪九仪的下落。虚空师父不慌不忙的说道:“阁老莫急,有缘自会相见。贵千金已经还俗,她正在一方隐秘处安心调养,改日贫僧定要让你们父女骨肉团圆。”
“哎呀大师呀,学生有急事等不及了啦!我的外孙女,哦,就是九仪唯一的亲生女儿,就要被她那个禽兽父亲安排嫁给她养父的儿子了。”汪秉权急得脚要跳,拼命哀求虚空师父帮忙想个办法,以打消皇帝荒唐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