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别的不像,吃饭的口味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爱吃肉,爱吃辣。
都不吃香菜芹菜,也不是说厌恶吧,就是吃不习惯。
秦光赫也不知道买啥好,就按照人家给说的买。
火锅丸子、切片的牛羊肉卷、豆扣豆腐豆节响铃卷、牛肚牛肉、虾滑等等,还有必不可少的底料。
再来两瓶冰饮料,那就更爽了。
买来一大袋,直接放进后备箱,后面快到家的时候堵车了。
听着外面流动的人群交谈才知道,原来是临近年关,东郊的年集可以出摊了,赶集的大爷大娘还跟往年一样把车乱停乱放。
秦光赫突然一拍头顶:“看到前面买菜的才想起来,忘了买青菜,小怡想吃什么,我下去买点。”
秦宝怡环顾一圈,视线定格在一位瘦骨嶙峋的大爷身上。
他穿着单薄的解放鞋,裤腿被风吹得摇摆,被皱纹挤小的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叫喊,也无人问津。
他卖的菜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是太普通了。
“菠菜吧。”秦宝怡看着那边说。
秦光赫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明白了。
“等着。”秦光赫径直地走过去。
然后...把人家整个摊子的菜都买了。
这...
秦光赫提着一麻袋菠菜回来,身后的大爷还有些茫然地拿着钱。
在旁边几个大叔大婶的提醒下,大爷赶紧数了数钱,又抬起钱在太阳光线下照。
确定没少,也是真钱,大爷笑了,脸上的皱纹更深更多,像是一点即燃的干柴。
后备箱被打开,她爸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小怡!你绝对想不到,这一袋子菜我花了多少钱!”
秦宝怡猜了个数:“五十?”
秦光赫笑出声:“不对,差太多了。”
秦宝怡以为是少了,毕竟是一麻袋呢。
又猜:“一百?”
秦光赫还是不为难这个压根没去过农贸市场的:“十块,整整十斤多,才十块啊。”
秦宝怡微微睁大眼。
她刚才明明看到大爷手里拿着一百块钱啊。
秦光赫自顾自地说,也顺便解了她的惑:“他家就住在咱家附近,地里还有些小菜没拿出来卖,待会叫他孙子给咱们送到家里来。”
秦宝怡说:“那还挺巧。”
秦光赫附和道:“是啊,要是种类多,我直接买下一年的,省得大爷搁这吹冷风了。”
有种莫名的感觉从秦宝怡心底生出。
原来开阔眼界不需要花很多钱去国外冒险、看极光,就在身边,她真实地见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对于不同的人,世界呈现不同的面貌。
这一刻,她眼前的整片天地仿佛被切割成了不同的视角,当视线掠过后,又飞快地融合在一起。
以俗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
没有平地,不显高山。
丹田的气旋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
她好像抓住了点什么,若有所思地想,脑中思绪的齿轮越转越快。
座下车辆的启动,周围交谈的喧哗,全都被一层膈膜屏蔽在外界。
秦光赫看她想着事,就不再出声打扰,专心开自己的车。
没有留意秦宝怡眼中璀璨旋涡的形成。
随着神识和身体的投入,秦宝怡感知到自己暂时脱离了肉身,视角不断拔高,随着意念移动。
时而看到陌生的风景,小河流淌的水边,有人拿着长柄勺舀水灌溉,有人蹲在地里除草。
时而看到路上行驶的双向车流,只需凝视一眼,汽车的构造,内部的成员都在她眼中浮现。
想回家,就立刻看到了熟悉的花园别墅,大门紧闭着,里面空无一人。
这种感知使她越来越奇妙,丹田中的金丹微微震颤,有些痒意。
隐隐作祟的那种痒。
要是身体,她还能抓挠。
但金丹...怎么破?
...
秦光赫把车开到家门口,把后备箱的东西都卸下来了,回看副驾驶的人依然纹丝不动,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秦宝怡自然能看到她爸的一举一动,她暂时没有精力回应。
金丹的痒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因为她的无所作为而愈演愈烈。
紧紧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脑洞大开地想出奇招。
不如用灵气捏造一双手,给金丹挠挠。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别说,还真别说!
有用!
金丹像是长了毒气疙瘩,光抓是治标不治本,手一停下就更痒了。
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没拿捏好力度,就不小心把自己的金丹给抓破了!
刹那之间,金丹的破口有磅礴力量一齐冲出来,以秦家为中心,屋后山顶、凤凰古镇、甚至囊括整片属于东郊的云层上空齐齐变色。
好像是谁朝天空泼墨,太阳被迅速被堆积起来翻滚的黑云埋葬。
好好的大白天,只一秒便进入黑夜。
风声呼嚎,乾坤震荡,雷声激烈,震动山川。
今天来古镇玩的人并不少,反而因为是饭点和下班时间,这里人群密集。
室外的人纷纷挤进商铺或者有遮蔽物的檐下,面色骇然地望向天空。
先不说地上那些被狂风卷走的石柱、车辆,单看天上被雷电搅的云翻雾涌的黑云,就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雷雨。
“妈呀!这我肯定回不去了。”
“渡劫!肯定是!”
“我瞧着比上次还大,不会是身临其境的原因吧?”
古镇大小商铺室内,各种惊呼声此起彼伏。
察觉自己是要突破,秦宝怡才勉强稳住心态。
推开车门下来,避开电线等障碍物,盘坐在房前的草地上。
劫云跟着她移动,没等她做好准备...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
周围几十公里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秦宝怡更是被劈得眼冒金星,口吐白烟。
等她将灵气抽出来附着在身上,还未完全覆盖,又是一道雷鸣咆哮而来,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不同于上次渐强的趋势,这次的雷劫好像是要活活劈死她才肯罢休。
九道比桶还粗的雷于她头顶汇聚,宽大的雷电以汹涌河流的趋势从头涌到脚,势必要洗刷她体内所有低阶的杂质,焕发新生。
偌大的古镇,观者云集,却无一人敢吱声。
所有人都神色震撼地站着,两手麻木无力地垂下,嘴巴越张越大。
十几公里外。
一条前往古镇的匝道被交警设置路障,限制通行,刚从高速下来的车堵成长龙。
其中一辆面包车上,蓝袍司机眼睛不离天际异象片刻,强作镇定地询问后方的白发老者:
“长老,咱们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