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玄夜用尽了手段,也不过是让鲲受到皮外伤,对方岿然不动,如海中悬浮的巨岛。
三方就这样僵持着。
此时船上的人都被吵醒了,想要出来打探,被船员厉声呵斥。
“没你们的事,赶紧回去!”
凃弘基一惊,睁开眼没看见老祖,心里更加慌乱。
哪怕被骂,也要走到船员跟前询问老祖的下落。
船员哪知道他说的是谁,还以为是找娘的奶娃,连拖带拽地将他推进房间里,把门狠狠一带,隔着门警告他:“外面现在很安全,别出声知道吗?”
凃弘基等他走了,想偷偷出去,却发现门被上了禁制,他根本打不开。
背后突生寒凉,握紧的拳无力地砸在门上,缓缓滑下。
“老祖,你在哪?”
“别吵,安静待在房里。”
秦宝怡皱着眉回他,遥遥看着远处那一幕,不断朝水中扔火球试验。
站在下面观望的督护看到了,还以为是那个小孩在玩火,一阵神识威压镇过去,碰到了硬石头。
他猛地抬起头:竟然是元婴?
可她为何要...或许就跟他们刚才所说的一样,元婴修士大多性情古怪,行事落拓不羁。
督护想不明白也不干脆想了,正要看向那边的战况。
忽然在这一刻,心生异样,重新看向上方。
那桅杆了望台上伫立的黑衣身影微动,她手中的火焰分明炽热,却令人寒从心起。
开始,火球投入波涛起伏的水面,化作虚无,带着轻微的响声,似乎有什么沉入海底去。
这仿佛一种觉醒的信号,预示着僵局即将结束。
明月忽然被蒙上面纱,海面忽地一暗,不妙的感觉在万籁俱静中滋生。
清风起,吹开月的面纱。
督护目光惊惧,倏然将视线落到海面,瞳孔狠狠震颤。
月影含冰冻,风声凄夜寒,坚冰没水,凛冽水域若穷阴凝闭。
冷怕起风,这无名的巽风更是古怪。
吹得海上生火,而火舌高啄的焰下又结冰,寒凉的水迅速成冰,并由浅入深。
如海中悬岛的鲲这才感到危险,巨尾扇动,拨水如潮,向远处游去。
“吼──”
玄夜不服气,狠狠撞在鲲弹性十足的皮上,被硬生生推到十米开外。
蛇化成龙,杀阵为辅,又曾为王者,竟一次又一次碰壁。
如今他有神君的传承,有主人相助,还奈何不了一条呆鱼?
玄夜再次逆转身子追上鲲,张开五爪在其腹发疯似的狂舞,光滑的鱼腹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被划得斑驳。
秦宝怡想了想,还是没阻止他。
玄夜的爪尖附有死气,若是死气沿着血液成功入体,鲲是活不长了。
这时,船忽然动了,继续驶入前行的路。
原来是督护看捞不着便宜了,就叫御船的人走。
秦宝怡等了十息,唤道:“玄夜,回来。”
“是。”
玄夜的声音久违的幽冷。
秦宝怡屈指做了个收的动作,杀阵从鲲双目间飞出,立在罗盘上,隐没红光,飞回她掌中。
玄夜紧随其后,游在空中,五爪还在滴血,指甲红得发黑,还在往下滴血。
血滴落在桅杆的随风木上,快速隐没。
“主人…我冲动了。”
“调整心态,下不为例。”
“是。”
玄夜自知有错,也自知实力不济,回到图腾中,更加勤勉修炼。
……
日出月消,清晨的风还算凉爽,从海面斜掠过来,夹着微有咸湿的气味。
初出海面的太阳映着微绛色云片,轻轻点缀于空中。
船上的人终于能够出来了,端着食堂的餐盘和同伴说着昨晚的事。
“你们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了吗?那哗哗的水声贼响,肯定是个大水怪,可惜没能看一眼。”
“我有个朋友的妹夫是这船上的,他跟我说,昨晚可不止一个怪物,你们猜几个?”
“几个?别卖关子了,哥几个都好奇呢。”
“嗐!是三个,据说有一条还是即将化龙的蛟,跟龙打起来的是这片水域最常见的八脚怪,后面还来了个大鱼,就是那个什么鲲,最后你们猜谁打赢了?”
“谁啊?不是,你怎么又卖关子?”
“对不住对不住,习惯了,最后谁都没赢,好像是咱们船上一位大能出手劝架了。”
“啊?”
众人张大嘴巴,清一色的傻眼掉下巴。
有人不信:“清远船帮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你别骗人了。”
消息灵通的人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一角:“据说是带着小孩去九重山的一位元婴修士,我骗你们干嘛,真的就是真的,假不了。”
待这堆人说完话往旁边一看,吓得差点从板凳上跌下来。
“不是,你们不吃饭,围着我们干嘛?”
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围过来的人群中有人讪笑道:“大家都好奇嘛,自然忍不住过来听听。”
那人沉默了会,又跟他们聊起来。
凃弘基一直都在默默关注那边,听完一遍才转过头来,往嘴里送了口饭。
抬眼瞧老祖。
也没忍不住悄悄问一句:“老祖,昨晚真的有龙出现吗?”
秦宝怡点头。
凃弘基激动地睁大眼:“那龙厉害吗?”
秦宝怡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回答,玄夜可听得见呢。
不说实话吧,好像又不太好,便敷衍道:“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
估计是不厉害,就像自诩是真龙天子的皇帝一样,外强中干。
凃弘基心里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