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怡下飞机就坐上了专车,司机把她送到山脚停下。
“上山的路需要您自己走。”
秦宝怡点点头,道了声谢。
司机受宠若惊,哪怕早已经习惯跟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打交道,他也从没听谁跟自己这个小人物说过谢谢。
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默认为服侍修士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下车的人走远了,司机还停在原地目送。
秦宝怡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当她忽然抬起头,面向前望——
群山雾列,嶂叠峦层,连绵起伏,地接苍穹。
不过是月余未见,积着白雪的山头上,已然建立起昆仑新府,从下面遥遥远望,其势存神穆清,与天同体。
外面笼罩了一层雾沼沼的灰云,烟云暮紫流动这掠过山巅,在日月交映下看去,活像无数条露出雪白脊背的游龙,时隐时显。
这还只是外面,不知道里面又该是如何的鬼斧神工。
秦宝怡提着几十斤的行李箱,脸不红心不跳的走在阶梯上。
原以为小说中那些一步一幻境的考验会出现,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登峰造极,竟然是登峰造极...
真是一群细节怪,把学府建设在山顶,学生来到这里,便先要攀登到山峰的顶点,寓意着登峰造极。
刚站定不久,故人从云中来。
之所以说是故人,因为对于他来说,只不过五周没见,而对于秦宝怡来说,已经有五年没见了。
崔辰白的精神面貌跟之前大有不同,本就端正的五官,褪去了之前的忧思,还真有几分清风霁月的俊雅。
见面七分笑:“天君,这边的衣食住行已经安排妥当了,你现在先回寝宫吗?”
秦宝怡点点头,任由他接过手里的行李箱。
崔辰白唇角的笑意加深,以为是秦宝怡逐渐要信任自己的开端。
殊不知这箱子里压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全是些睡衣、床上四件套、手工艺品啥的。
往里走,崔辰白跟她说起这段时间学府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秦宝怡一听便明白不少人对自己有意思。
“还有王掌门那边先前交代,让您今天抽空跟他们见个面。”
这些都是预料当中的,秦宝怡颔首表示知道了。
再往前,就到了供学生居住的寝宫。
原本打算修建的苦寒一点,让学生无心玩乐,但王行没同意。
这人看着两袖清风,遗世独立般高冷,其实因为幼时的贫瘠,导致追求繁华富丽的审美深深刻入骨子里。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学府建立后,至少百年内不能损坏,若是敷衍了事,岂不是坏了昆仑的名声,要建就往好的建,不然干脆别建,让学生住山下,每日上课前爬山来,下课再爬回去。”
听崔辰白这样娓娓道来,秦宝怡觉得挺有趣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这一届的同学都在筑基之上吧?也该学会了御剑飞行啊,上下山有何难?”
崔辰白指了指西边的一座楼阁:“王掌门说这话就是想精修寝宫,若是不成功,怕是不会让学生轻松上来。”
秦宝怡失笑。
寝宫不是真叫寝宫,名“止学院”,也不是让学生到了这里安安心心休息,停止学习的意思。
止学取自大儒文中子所作的古籍,是以道家思想论处世之道的典范之作。
“止”之奥妙,存乎一心。大智知止,小智惟谋。过犹不及,知止不败。
所以寝宫中的回廊上也满是止学的名言,如:智者言智,愚者言愚,以愚饰智,以智止智,智也。
或:王者不辩,辩则少威焉。智者讷言,讷则惑敌焉。勇者无语,语则怯行焉。
一路走来,看了不少,虽然不能完全的释义,也能浅显地明白一些道理。
想着每天上下学都要路过这里,名言警句或许也会一天天地记在心里。
寝宫都只有一层,用桂树和木兰建筑,排列各抱地势,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楼阁学宫。
秦宝怡这间,按照她之前提出的要求,靠近边缘,人少清净。
推开雕刻精致的木窗,俯瞰远近华美的屋脊,山原辽阔,盈盈满目,多少楼台风云中。
崔辰白就住在她寝宫外面的房间,就一间主卧那么大,五脏俱全。
学府规定学生可以带一名管家,帮学生管理庶务,应承繁琐俗事等等,所有这种房每个寝宫都有。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丫环仆人当然不可以带来,这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享乐的福窝。
崔辰白看她露出倦容,就懂事地出去了。
秦宝怡垂下眸子,眼中的幽焰跳动。
沉默片刻,轻笑了声。
周身猛地荡开浓白的罡气,跟那些暗中窥视她的双双眼睛,“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啊!”
临近的几处寝宫内,几个黑衣青年被罡气击中,如一条死狗般躺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抽搐。
离得远的那些寝宫稍稍好那么一点,人还清醒,但骨头被打断,是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