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官窑出品的白玉花瓶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划破小宫女娇嫩的脸颊,瞬间溢出一道鲜艳的血痕。
“我平时对你太好是不是?竟然惯得你这贱骨头开始躲懒!正好,陛下那昨日死了两个宫女,我正愁找不到人去填补,便算你一个。”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满脸刻薄,单手叉在腰间跟茶壶一样,说教起来唾沫飞溅。
看到小宫女眼神惊惧,拼命摇头乞怜才痛快冷笑: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生在这荒淫无道的暴君宫中,要是早生个十年,还能一睹女皇的风采,当个女官呢。
百灵那个贱人就是命好的,得女皇陛下青眼,做了十余年的女官,最后女皇陛下死,她也顺遂地嫁入摄政王府中,连陛下都对她百般关怀,真是好命呐...”
说到这里,女人的眼神越发冰冷,像是淬了毒。
小宫女浑身颤栗发抖,力气都抽干了似的,直接被人拽出去,连夜送到未央宫中。
秦宝怡和野孩子也跟着去了。
路过某间晒衣的院子,想起身边这位队友没衣服穿,从空间找到自己未开封的oversize背心短裤给他。
一直叫人家野孩子也不太礼貌,想着两人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秦宝怡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野孩子摇头,再摇头。
秦宝怡蹙了下眉:“没学会说话?”
野孩子“嗯”了一声。
秦宝怡又问:“还没有名字?”
野孩子点头。
秦宝怡明白了,给他提个建议:“你觉得叫果实的果怎么样?”
野孩子墨玉般的眼眸忽然发亮,学着她的发音,尝试着发音:“锅...国...果。”
好了,以后他就叫果。
等他去把衣服换好,秦宝怡再给他重新贴上隐匿符。
...
小宫女在路上碰见了和她一样要去伺候暴君的倒霉蛋。
两个瘦弱的小女孩被人反压着手,相视一眼,皆是瞳孔颤颤。
粗使的宫女把人扔到未央宫外面就走了,生怕一进去就会性命不保。
等人都走了,两个小宫女从地上爬起来,视对方为黄泉路上的伴,第一次见面就好像是多年未见故友那般熟络地聊。
“听说陛下每天都要杀人,昨天杀了两个,今天还没杀,我们该不会进去就丢了性命吧?”
倒霉蛋眼睛里早就聚满了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锁骨陷进去极深,还得憋住声音。
秦宝怡一直跟着的小宫女年纪也不大,看着人哭,也跟着哭个不停: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小心点,千万不能得罪陛下,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两人相互勉励、取暖,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也亏这地方没人敢来,才让她俩有这时间。
秦宝怡想着要不自己先进去?
转过头,瞥见果看得极为认真,观摩学习一样的。
“......”
寒月高悬,绝了人声。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两个小宫女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进去了。
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深幽不见人影,冷冷清清,光是走进去就觉得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小宫女抱着双臂,颤颤巍巍地走到台阶下,四处扫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荒凉又阴森。
宫殿外面根本没人,连灯都没亮一盏。
只有殿内灯火通明,让人忍不住靠近,可一旦靠近又感觉到里面阴风阵阵。
两人齐齐吞了口口水,想着没有传唤贸然入内恐怕出错,干脆站在外面等。
秦宝怡是不想等了,带着果直接朝殿内走。
殿内极静,站了满满两排的人,低头躬腰,手捧冰盆,仿佛木雕一样,不动也不会出声。
其中雕有众星捧月、繁复华丽花纹的金玉榻上卧着一人,一半的黄纱帐掩住了面,身姿修长,如山峦横波,墨发如缎从颈间分开,热得袒胸露腹。
两边有四位宫女执扇生风,脸上全是汗,手臂发抖,也不知道是连续工作多久了。
其中一人手慢了几拍,榻上的人陡然坐起,捡起枕边的金簪急疾刺入宫女白皙细长的脖颈,鲜血顺着金簪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太监和宫女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身体愈发僵直,本就敷粉的面上完全看不出丝毫血色。
那被刺伤的宫女只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倒在地上。
旁边的太监在榻上人的示意下去探,手指抖得跟筛子一样,忽然一抖,颤声回禀:“陛、陛下...她死了!”
“拖出去,金簪随她入葬。”
男人的声音清越,明显能听出年纪不大。
却有杀人不过家常便饭的意思。
早已习惯的宫女匆匆出门去端热水,要给这位净手,看台阶下的两个小宫女,毫不意外地把她们叫上。
很快,热水端来了。
榻上的人也从纱帐后出来,坐到床沿,低眸慢条斯理地撩水擦拭掌心的血。
白得发亮,红得刺目。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如同白瓷烧制,浑然如玉,指节修长而骨节分明,被水滋润后,更加莹亮晶华。
“滚出去。”
一声低语,太监宫女无不是胆战心惊地应着。
随着最后一个太监出去,门被轻轻关上,不可避免地发出轻微的响声。
炎潜缓缓抬起头来。
秦宝怡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怎么会有人长得跟漫画一样帅?
满头墨发随意地披散着,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墨画勾勒的眉眼,美得雌雄莫辨。
此时眉头压着,搭着眼帘,眉梢还挂着血,也没人敢提醒他。
炎潜被吵得睡不着,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就听到身边有人在心里骂他。
本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成想成日佩戴的金簪会有毒。
不禁冷笑一声:“想我死...可没那么简单。”
【天黑了,还不可以睡觉吗?】
炎潜倏然抬起头,目光猛地在室内扫荡,忽然盯着一处摇动的珠帘,拔出床头的剑走出去。
脚步轻缓,单手持剑。
只见他狠狠地把橱柜劈断,力气着实不小。
秦宝怡心想:还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