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都境内,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通往四处城门的东西道、南北道都有人日夜蹲守,就怕人在家中坐,祸从四面八方来。
这日,一丞相府的眼线埋伏在进皇城的古道旁。
耳朵微动,听到地面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立即摸过弯道去看。
只见远远的山腰处走来一队人马,打一眼看就有四五十人,不知其后还有多少人。
这眼线太过机灵,想也不想撒腿就跑回去报信:“打来了!外面的人打到国都来了!”
丞相府的二管家把人叫住:“领头人是谁?多少人马?”
“不、不认识,估计至少有四、五...万人!对,人可多了。”眼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腿还打颤。
事关紧急,二管家也顾不得细问,赶紧去跟丞相汇报。
半个时辰内,国都各家各户都收到了消息。
那队人马也恰好走到了城门口,守城门吏往后一看:“来干什么的?”
领头人灰头土脸,递下一张证明身份的令牌:“在下近州绥宁郡守黄九章,前来向陛下请罪,还望小兄弟帮在下禀报一声,不胜感激。”
门吏听后再看令牌,正是郡守才有的授官令,怕事有不妥,门吏赶紧朝上请命。
门吏长也觉得自己兜不住,又往上请,一共传递了四五人,终于呈递到秦宝怡面前。
“绥宁郡守?叫他进宫来吧。”
总管刘公公走到殿外:“宣——绥宁郡守黄九章觐见——”
宫中也有各方安插的眼线,秦宝怡暂时没有拔出,就是想让他们看看,谁说朕的大炎要亡了?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振兴的。
“爹,您还有多少事要忙啊?儿好久没裁新衣服了,出宫去玩,是不是该穿低调些的常服啊?”
炎潜跟初见时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个只有三岁的芯。
秦宝怡看着救世计划上的条例,该做的已经做了一半,离炎潜被天道处死的日子也只剩半年了。
想到任务背景上他被雷活活劈死,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明日下朝吧,现在叫人做也来不及了,等去外面给你买几身。”
炎潜展颜,欣然离开。
一刻钟后,黄九章来到殿前,恭恭敬敬行完大礼,把自己的投诚认罪书双手奉上,由刘公公转交给。
秦宝怡打开一看:“嗯,还算有自知之明。”
刘公公朝黄九章看去,见他的脸几乎贴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既然你已经知错,那便降职,服缓刑三年,暂时留在京中戴罪做官,若表现良好,免去牢狱之灾,反之,三年一到收押下狱。”
黄九章在心里仔细衡量一番,发现自己这相当于没有受罪,就算品级变低,可京官跟地方官不一样啊。
以后可要好好拿出自己的真才实干表现一番了。
“谢主隆恩!”
...
丞相府。
左等右等,管家都拿好了随时跑路的包袱,又收到到宫里钉子传出的消息。
——郡守投诚。
拇指大小的纸团展开,就是这简短的四字。
管家立即给丞相送去。
丞相一看,脸色顿变,心往下沉。
...
太尉府。
上下的儿女子弟全都拿着枪杆准备应战,然而一直没听外面传来消息,直到黄九章被请出皇宫在城安顿,才得知是虚惊一场。
不是来威胁讨伐的,竟是来投诚的。
太尉自觉脑子不好使,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干脆就和衣睡下了。
反正明日上朝,到时候再问便是。
......
翌日上朝。
太尉代群臣问出昨日的事:“陛下,那黄九章是来做什么的?”
秦宝怡漫不经心道:“认罪,朕已经免去他的郡守一职,丞相替朕拟旨,让郡守长史暂代职务吧。”
丞相向前一步行礼,领命后,正要回到原位,又听秦宝怡问:“祭酒和博士可在?”
殿内最末端,几乎是贴着门站的人出列回应:“臣在。”
“科举的事情开始办了吗?”
博士躬身回应:“回陛下,科举的章程还在草拟,其中涉及地方书院、官员以及题纲的选择,还请陛下再宽限些时日。”
秦宝怡不耐烦听这些:“给我个具体时间,多少日?”
博士和祭酒对视一眼,各自出了几根手指,然后商量出一致的时间:“约莫两旬左右。”
“只能左,不能右,武举这边太尉叫人负责,给我选拔出能干的人来。
不然你们就等着朕重用吧,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一年到头也别想休息。”
担心被后浪推翻的前浪官员:“......”
陛下要是这么说的话,还是选一批上来吧。
他们又不是牛马,选一些干活的进来,自己也能清闲些,但也不能太能干了。
于是这些文臣就对科举文试上了心,要求祭酒和博士把试卷出得容易些,降低门槛,挑些无背景、能力不那么出众的人。
武举这边就简单多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直接开打就完事,最后选出的第一名,就是武状元。
下朝时,远远看到宫门禁卫提两人朝内廷去,有好事官员拦路问话。
“中郎将,这是去哪?”
说话时,还特意瞥了眼中郎将身后的两人。
中郎君知道他是何意,介绍道:“哦,长史大人,这两位分别是山阴郡郡守和离阳郡郡守,跟昨天那位一样。”
八成以上的官员都被惊到了,纷纷和身边人大眼瞪小眼。
确认过眼神,遇到同样懵的人。
丞相垂目: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投诚,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还在外面下了一盘弥天大棋。
瞒过了所有人,当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