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曼以为她不信,语重心长地说了很长一段话:“我们村曾受了诅咒,离世的先魂无法解脱,要永远被困在村子里。
活人和鬼魂相处时间长了,是会死的,从去年11月开始,村里每个月都会死人。
女人属阴,是最先死的那批,我母亲死后,父亲再也受不了等死的折磨,他跑到海对面去寻求帮助,意外得到高人的指点,教我们如何供奉祖先,说祖先得了供奉就不会再剥夺我们的生机。
我们按照他所说的做,接下来的三个月,果然没有同村人去世,死得都是你们这些外来的游客。”
“难怪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阿拉曼抬眸,眼眸微动:“没错,因为他们心里有愧,像你这样的女人,最多活不过三日。”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跑?”
“......你很漂亮,我、我喜欢你。”
秦宝怡挑起一侧眉头,奇异地看着他,然后笑着朝他伸出手。
日光在泛着臭气的水面洒下细碎的跃金浮光,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但被坚硬嶙峋的岩石分割得不成形。
少女的影子朝少年伸出手,随着一阵海风呼啸而来,其中一道身影坠入海里。
“别开玩笑了,都说了我会死,难道你想当鳏夫?”
“......”
阿拉曼游上岸便不再搭理她,像是生闷气了。
秦宝怡只好一个人在村里游荡,不时有男人朝她吹口哨,操着口本地方言或者地方味极重的鹰语试图搭讪。
没有过多理会,她甩开身后跟踪的小孩,出现在崖壁的最顶端。
昨天晚上,她看见山顶有一盏灯亮着。
礼貌地敲了敲门。
“吱吖——”
还未看到人,室内的木质香先一步溢出来,接着是穿着当地特色黑衣的妇人。
见来人不是自己熟悉的人,还扶在门把手上的手臂立即收缩,“砰!”
秦宝怡抬手拦住,淡笑:“我劝你还是请我进去说说话。”
妇人惊魂未定,低着头思量片刻,不着痕迹看向其他地方,最后往后退了两步。
“请进。”
进去之后,秦宝怡看到一排排黑色灵位,桌子很多,几乎把这间本就不大的屋子堆满了。
牌位面前的桌上依然没有瓜果蔬菜这类,而是把红烛、香、金元宝和黄纸装在盘子里,供祖宗享用。
除此之外,墙边还立着一男一女两个纸人,应该是怕妇人招待不周,候着帮忙伺候的。
眼前这副场景的架势,她怎么瞧着眼熟呢?
微微侧身看向一旁的妇人,她的头发全用布巾包起来,当地人标准的窄额深目,有着棕色皮肤和宽阔脸庞,一副普通到外来的人记不住的长相,还有常年劳作练就的结实身子。
此时紧绷着身体靠在一根柱子上,双臂朝后。
阴暗的室内开始升起淡淡薄雾,气氛逐渐变得阴冷且压抑,某些阴暗角落的黑影簌簌抖动。
妇人眼瞳颤动,手紧扣在木柱上,指甲泛白。
看来即将出现的东西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啊。
秦宝怡好整以暇地恭候大驾。
“吧唧吧唧”声音出现了,盘子里的红烛随着咀嚼声一截截缩短,香烟快速浮动,没过一会,盘子里的东西全吃光了。
两个纸人毫无征兆地动了,分头把吃完的红烛添上,及时续上香。
接着,阴风骤起,“哒哒哒——”所有牌位莫名开始震颤,如同密密擂鼓那样绵绵不断。
妇人死死捂住嘴,眼珠子鼓得都要从眶里掉出来了。
余光瞥见那个非要闯进来的女孩,心中稍定:你们吃了她,就不能吃我了。
室内唰地暗下来,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过后,寒光闪过,焕焕如白日。
忽闻狂风阵阵,光明重现,视野开阔,竟是整个屋子都被削了顶。
出来窜动的鬼东西乍然见了烈阳,迅速缩回牌位,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妇人愣愣回过头,才知道那道寒光是什么。
剑?
难道这人是传说中的天师?
妇人眼底瞬间蓄满了泪,她有苦,不知道怎么说,急得大哭特哭。
“你供奉这些枉死生魂做什么?”秦宝怡一面拿剑指着她,一面戳生死簿出来说话。
生死薄:“抵命女,阳寿未尽,我不能要。”
妇人:“她们走得突然,我男人叫我养着,好叫她们消消气,早日上黄泉路。”
“那山下那些人家里供的什么?”
“是各家出去捕鱼死在海里的男人,供养好了,能给家里添财,还能保佑出海平安。”
秦宝怡若有所思。
难怪小小一艘渔船居然能到深海去捕鱼,原来背后有非自然力量相助。
只不过:“你被骗了,他们供奉的可不是什么死人,而是能要了你们全村人性命的东西。”
妇人猛地抬起头,脸色惊慌失色。
细思后,背后刺骨的寒意蔓至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