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这白发短腿的老者把身子一晃,身上黄白两色之光大放,随后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秦守一眼望过来,不由惊讶的叫道:
“老鼠精吗?”
只见这虚影虽然说高大威猛,可头小身肥,毛白爪短,正是放大无数倍的一只白毛老鼠。
就在此刻,那三个也各自现出本体虚影来,正东面,是一只暗金色翎羽披身的凰鸟,把高贵与阴冷的气质同时呈现,南方那汉子竟然是一只婴面猿,浑身布满青色长毛,就两只鼻孔大了些,北面那妇人果然是一只彩色斑斓的飞娥,身子肥粗,羽翅扇动下,有无数的彩色光点纷飞。
这四个气哼哼现了本体,先把自己的人族肉身藏好,然后施出各自的本命天赋神通。
只见那暗金色的凰鸟引颈高歌,把圈圈波纹荡漾过来,立时让姬琼感觉到阵阵头昏,心中也烦躁不安起来。
那婴面猿也叫,而且尖厉难听,侵扰神魂,但更厉害的却是其张口时喷出的那团团白气,那些白气凝如实质,直扑过来,如同有灵。
秦守略一感知,便知道这是专门毁坏肉身的神通,只要沾上,就是神仙也要化为浓水。
伸手一指,一面近乎透明的盾牌迎了上去,挡住白气来路,任那白雾凶恶,也难以破开这法则之盾。
此时,西面那白毛老鼠和北面的斑斓粉蛾也把自己本事使出,试图制住面前这两个人类,然后再把法则小剑逼出。
那白毛老鼠是爪芒透空来切割,也是攻击肉身,所以秦守又凝聚一面法则之盾挡住,而那斑斓粉蛾却更加厉害,似乎会虚空穿梭类的神通,连他的法则之盾都没能一下挡住,呼的一声,就到了两人的头顶,然后就是无边的粉状物洒落。
“哎”,秦守发一声叹息,伸手一揽姬琼,下一刻,两人化光消失。
这是他少有的退避,却让人猛的想起他的本事,他才是撕空破界的行家啊。
所以,又经过三番五次的折腾后,那四个真灵终于受不住了,脑海中的法则小剑一直在压制并降服他们的元神,让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翻腾,那就是再不投降,他们怕是会真的被抹除。
于是,四个真灵开始了“拉车”之旅。
婴面猿架车,白毛鼠帮辕,暗金色的凰鸟上方遮光,五彩斑斓的大粉蛾在车后撒粉,形成一道色彩缤纷的光带。
秦守和姬琼两人这行径立时引来太多人注目,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制上或问询!
对于这四个真灵的名字,秦守不知道,可别人知道啊。
这四个真灵在万千小界中也是很有名号的,都在万界真灵榜前一百之列。
他们又经常一起出入,所以就算前十的那几个也不愿意得罪他们。
秦守止住了车行,却是目的地已到。
眼前这座高山没人知道它有多高多大,因为整个山海界就这一座山,而其他区域都是海!
在山脚下,秦守抬头仰望,上方云气中霞光万丈,紫气蒸腾,这里正是山海界之主,九大元界之首,那位云太上的清修之所。
据说这山海界中就她一个“活”人,其他的都是傀儡和器灵,只有在纪元大会召开时,才会允许外人进入。
挥手间放掉那四个真灵,收回四柄法则小剑。
是的,就是四柄,因为秦守那一把“长”大了,它从一把匕首靠吸收那白鼠的土行灵力精华,变成了一柄完善的法则之剑。
所以,姬琼喜滋滋的都收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去秦守眉心摸索着说道:
“秦守,再给我凝一把水属性法则之剑吧。”
“琼,你别着急,先把这把祭炼如意。”
两人正慢慢上浮,山体上有的是仙河形成的瀑布,荡起层层神乳蒸腾起的云雾。
“若是让太虚老姐他们看到,他们会眼红吗?”
秦守摇头叹气,心中对这位“云太上”的作派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一个人占这么大的好地方,太浪费了。
等他看到一群群的低阶妖兽下方俯首饮那仙河水,吃那神乳淋湿的青草时,他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所以,当上空一只只丹顶仙鹤引着很多色彩艳丽的鸟群飞过时,他听那啸鸣之音却只觉得刺耳,没有一丝心旷神怡之感。
“我不是嫉妒,我只是觉得浪费。”
秦守一遍遍的在心中默念,生怕自己真的嫉妒。
在更高的天穹之上,则有无数道流光,如同彩虹般汇聚而来,它们的目标就是山腰那一片白云缭绕之地。
当然,也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从底部向上去的。
这些人个个身着华服羽衣,踏云逐雾,携侣伴友,或低言,或高歌,人人气息强大,尽是真灵界主之属。
越是上行,仙灵之气愈厚,神乳清香愈浓。
看那山林上的叶尖上,在那奇石的表面上,都凝结了神乳精华,又引来无数飞禽采食。
白云如带,缠来绕去,隐约中,可见山腰处那个巨大的广场。
整个广场,呈扇面铺开,地面全部是以各色灵玉铺就,颜色鲜明,灵气喷涌。
这广场上按不同颜色的区域,摆放着一张张紫玉案几,尽显高贵,而粗略看去,密密麻麻的足有上万,上面有炉焚香,更是放满了各种仙果灵实,把流光与异香传递。
而在广场正前方依山势而建,又有层层高台,上方有身着宫装的美艳仙娥翩翩起舞,有华衣锦带的乐官奏乐。
虽然说那些都是傀儡,可其神态肤色,以及声音动作,都与真人无异。
而在最大最高的一个石台上,上面只摆着九张紫玉案几,此刻全都空着,并无一人落座。
而广场上却已然坐满了不少人。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奇装异服的真灵,也有少数正襟危坐的人族大能,这些都是小界之主。
他们一个个看起来气息深沉,神华内敛,显然都在道的路上走的够远,或者是在法则路上有了所得。
“秦老弟来了,我们一起入座。”
秦守正看,远处忽然有道声音传来,让他回首望去。
一个金色肥胖的身影,让他想起那次元神天外虚空之旅。
“抟,你也来了。”
对这位抟摇元界的界主,秦守印象并不算好,但也算有过一面之识,所以并没有拒绝。
当两人并肩前进时,自然引来下面那些真灵和小界界主的注目。
“咦,这是何人,抟摇界主竟然给他这般好腔调?”
有个高大的真灵问身边好友。
“面目陌生,灵魂气息更是鲜嫩可口,抟界主却没有一丝贪意露出,自然是与他身份等同的大能了,莫非是...”
“你的意思是,他...是新进元界之主吗?”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他的伴当把忌惮与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新元界诞生,老元界破灭,不知道那个元界又要归于混沌了。”
高大真灵似乎有些为之惋惜。
“你来看我们这些人,比之上次相聚,怕是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陌生面孔,论及淘汰率,我们才更应该被哀叹!就像你我,下次还有机会来参加吗?”
他那个伴当喜欢把自己遮去阴影中,他这语气中的表露,也是阴暗多于光明。
“嗯......你说云太上这山海界多久才会破灭一次啊?”
高大真灵声响低了下来。
“一个纪元是一个道更新的时间,是一般道境大能的寿限,也是秘境洞天从新生到毁灭的时间,而诸天演化要十二万九千六百次才止,他们做为掌控者的寿命还不是一目可知?”
“一百六十多亿年啊,真的长啊。”
高大真灵羡慕了,因为他的寿命百分之一都不到。
“长吗?你达不到才觉得长,对于能达到甚至接近的这些元界界主们来说,一百六十七亿年还是短了。”
阴影中的真灵喃喃说着,语气中没有羡慕,只有无奈。
“到底有没有永生?肉身永生了,还有灵魂,当灵魂超脱出这一界的天地限制后,却发现‘上面’还有限制,这岂不是无休无止?”
高大真灵摇头叹息,尽显失望。
“有一种可能是可以的,那就是分魂化身,然后进入各大元界,去谋取掌控之位,待九九归一时,自然是她为一,这样下去,她就始终永生了。”
“可...生灵做为一个整体,灵魂与肉身更换其一,她就应该算破灭了,这不能算永生吧。”
高大真灵和他的同伴谈起这些来,话中虽然说没有直呼其名,但都知道说的是谁。
“她认为是,那就是了。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做,是化灵入界,还是去那处地方等死?”
暗影中的真灵看一眼高台上,那新进的元界之主与那抟摇之主已然落座,他也开始转移话题。
“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反正我们两界马上就合一了。”
“合成一界,我们寿命不变,只有实力各增一半,到时候去那里探探也好,毕竟那里是她都不敢去的地方。”
“那里到底通向哪里?这无数的纪元中,有无数的大能前往,一定有人走到头的,就算危险再多,也应该有,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是太远了,以我们这般漫长的寿命也无法回返,还是那里不允许回返?”
高大真灵的这番问言显然是问自己,是一种情感的抒发,所以他的伴当并没有回答他。
暗影中那双发亮的眸子已然再度看去高台上,因为那里又有几道身影出现,因为中间那个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窈窕身影...
与此同时,秦守也看向了那几道身影,他们是伴了翻飞的云霞,踩着涌起的各色莲花而来,同时降临的还有缭绕的芝兰香气。
果然是好气派!
中间那道身影窈窕,却有云烟遮了面容,只把神秘呈现。
“云太上吗?”
秦守心中已然认定,云秀这个合欢宗的原太上长老,绝对和眼前这个“云太上”有关,而且就是分魂裂念,然后附体而生的。
至于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秦守不清楚,但这也并不重要。
而在她的左右各有两人,而巧合的是左边两男,右有两女,尽把身形样貌露出,可让众人观。
男的威严,女的妩媚,每个都华服锦衣,似乎庄重异常。
只是秦守怎会注意这些?他只是去感这些人的气息与法则波动,看看他们走的是何种道路。
而秦守身边的抟摇之主却用疑惑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咦,佛界那个没来,九州界主也没来啊,真是胆子大,莫非他真的走上那条路,还是说他不需要走这条路了?”
他这话听上去又矛盾还对立,让人一时弄不明白。
“抟,这世间对于我们来说只有那一条路,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但是在离开之前,选出新的元界掌控者才是最重要的。”
中间那“云太上”开了口,语气平和,一丝波动也没有。
而且说完这些的她,很快把目光投向了秦守,用稍微欢快些的语气高声说道:
“此次纪元大会除了确定出发人选,以及确定新开小界数量外,最重要的就是欢迎新的元界之主参会。”
略等一等下方喧哗落下,声音再度响起:
“秦守!他是来自一个新生元界的年轻人,这个元界在第一个纪元内,就诞生了元界之主,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也证明了道的变数是不可控的。”
看着这被称为“云太上”的女修指来的手,秦守荒谬感丛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大能,高台这里的更是掌控元界的所谓掌控者,可他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庄重与敬重。
下方一群奇装异服的真灵,尽管他们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怪声,可他们紧张呼吸间的粗重以及激动不安中的身体扭动,这所有的一切怎能庄重?
看向高台上这七人,抟摇之主正努力收起贪婪,那四个男女倒是如同傀儡般无表情,可秦守最担心,甚至惧怕的就是,他们本就是傀儡。
是这位“云太上”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