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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陆明,陆明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楚然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陆明直起身,安慰似地拍拍的她的肩,“重新做吧,过后再交给他们。”

楚然歉疚地点点头,她看到陆明快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甄由跟在后面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楚然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便重新作起了图稿。

索性做过一遍,第二次作图时速度快了许多,不到2个小时她就赶出了设计图。她赶紧将文件发到陆明的邮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老樊之前一直怕分她的神,直到这会儿才敢跟她搭话,“搞完了?”

楚然笑容明快,“嗯,已经发给总监了,希望可以赶得及。”

老樊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楚然察觉到他的神情,“怎么了?”

老樊只好告诉她,“你刚才忙着没有注意,白玉的人早就走了,而且......而且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他其实描述地已经很委婉了,实际上是面色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跳如雷。

楚然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也瞬间熄灭,还是被她搞砸了啊。

会议室里只剩下陆明,甄由和总经理沈秋红。沈秋红前不久得了胆囊炎,做完手术之后一直在休养,这是自她生病之后第一次来公司参会,没想到这会开得,差点将她气到旧病复发。

刚才那耻辱的一幕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循环播放。

白玉的负责人恨不得指着她的脑门说话,激动地口沫横飞,“电脑故障,开会之前才发现设计图丢了?你们自己觉得可笑不可笑,沈总?”

沈秋红揉揉抽跳的太阳穴,抬头看看陆明,对方正对着电脑,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此时陆明刚刚点开楚然的邮件,正欣赏着楚然的设计图,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完成了,而且比想象中的效果更加惊艳。

沈秋红心中一阵烦躁,她眉头一皱,“你还笑得出来么陆明?”

陆明将电脑合上,淡淡地看着沈秋红,“抱歉沈总,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听从公司处罚,白玉公司那边我会去解释。”

沈秋红看着陆明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感到很无力,她与陆明共事多年,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他会犯的错误,她眉头皱地更深,“到底怎么回事?”

沈秋红话音刚落,甄由就忙不迭地解释道,“沈总,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陆明,他的分派从来没有问题,是策划组的楚然,今天都要提案了,设计图才只做了那么一点。”

楚然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还没等沈秋红想起这是哪位同事时,就听陆明冷冷地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这件事谁的责任还不一定。”

沈秋红看一眼陆明,发现昔日公司这尊冷淡的大佛此刻眉宇间竟隐隐带了怒气。

甄由并不退让,“我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只画了一部分,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

陆明没有理会甄由,他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沈总,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查清楚。”

沈秋红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先去跟白玉公司谈谈吧,别真的把这个项目搞丢了。”

陆明先一步离开,甄由在后面小碎步跟在沈秋红身侧,小声地跟沈秋红念叨,“沈总,当初陆明把楚然招过来,她一进公司就是策划组的组长,事实证明她太年轻了,可能胜任不了这个工作,您看策划组的组长是不是要另选?”

这下沈秋红记起来了,陆明带楚然来见过她,还给她看过楚然的设计作品,小姑娘一脸天真,设计出来的作品却十分的成熟。

她受不了甄由一直在她耳边唠叨,想赶紧把这位大爷打发走,她敷衍一声,“等陆明查清楚了再说,人嘛,你先物色着吧。”

楚然下午一直有些萎靡,她陷入深深的自责里无法自拔,是她破坏了公司与白玉良好的合作关系,更重要的是,她连累了陆明。

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到没有办法站起身回家。

老樊下班前把他的解压神器捏捏球送给她,她一点也不想捏。

公司已经空无一人,楚然抬头正对上陆明的眼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

楚然一下子站起来,愧疚让她不敢直视陆明的眼睛,她低下头,“总监,对不起......”

陆明从没见过她这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朝气,他心脏某处开始隐隐地疼起来。他安慰楚然,“我相信你做完了的,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相信我,白玉会继续和我们合作。”

楚然猛地抬头,“真的?”

陆明温和地笑,“当然。”

他的手最终放到了楚然的头上,她的发与想象中地一样柔软。

楚然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但是最终站定没有躲避。陆明比她年长几岁,在她心里是兄长一般的存在。

陆明的话给了楚然一些力量,她振作精神准备回家。

当她在楼下找到她的小电车的时候,刚刚压制住的情绪又像洪水一般倾泻出来。她检查一下软瘪的后车胎,竟在上面发现一道长长的划痕。

这一天实在太漫长了。

她像车胎一样泄了气,索性往地上一蹲,双臂枕着脸颊,眼泪无声地流出来,浸湿了她的袖子。

仿佛过了许久,她被突如而来的电话吓了一跳,她揉揉麻痹的手臂按下接听,“喂?”

那边的吴漾似乎也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楚然?”

一刻钟之后,吴漾骑着电动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路边。他把车子停好,蹲在楚然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咱们回家呀?”

他什么都不问,抓住楚然的手臂将她拉起来。楚然默然地跟着他走,在他看来前所未有地顺从。

这次他让楚然坐在后座,体贴地给楚然戴好头盔。发动之前还嘱咐她一声,“扶好了。”

车行风起如影随形,她们的衣角被扬起来,楚然的心也变地有些轻快。她这才想起意外来,“你学会骑电车了?”还没等吴漾开口,她又好像发现了什么,“咦,这是陈姨家的车吗?”

吴漾有些夸张地夸赞道,“楚小姐眼力不错嘛。”他声音洪亮清澈,尾音上扬,带着些玩世不恭的腔调。

楚然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好好说话。”

吴漾受了这一下,好像还有些开心,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楚然,“昨天早上就借陈姨的车学的,没想到这么容易,路上春风绿柳鸟语花香的,我就忍不住去咱们城墙绕了几圈,顺便遛了遛狗。”

听起来他竟还是个文艺青年,楚然见他今天依然穿了衬衣,外头松松地套了件黑色针织衫,看起来确实是有那么些气质在身上的。

再想到这人竟然骑电车遛狗,楚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日金二哈的惨状,她在心里默默同情了那只傻狗一分钟。

路两旁的路灯有些稀疏暗淡,今晚的月光却无比的皎洁,明亮但不刺眼。风同样扬起了她的长发,她嗅了嗅空气中清新的花草味道,心情忽然如水般的沉静。有好一会,两人默默无语,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楚然心里忽然也想起一句很文艺的话,“这真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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