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曲也看出了那人的不对劲,小师妹长得是好看,但是不巧已经名花有主了,而且这位兄台一句话都不说总是这样盯着人看算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也是,既然已经跟京墨师弟有了婚约,就不要再对人家陌生男子有什么想法了嘛。
于是他决定帮京墨师弟看好自己的小师妹,便连忙也对那人道了声谢,拉着楚然快速走出了门。
待回到街上,楚然和六曲几乎同时回过头去看,此时老人已经被押走,刚才还十分热闹的戏楼里只剩下那人矗立的背影。六曲嘟囔道,怎么感觉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呢?
那人似有所感,忽然转过身朝这边望了过来,楚然和六曲像被抓了包的小偷,被电了似地同时一震,猛地将脖子扭了回来,两人“嘿嘿”相视一笑,便并肩大步朝着客栈的方向去了。
街上的人似乎少了些,总算不再那样拥挤。
六曲一边摇着他的折扇一边道,“师妹,刚才那老人所说与你在书上看到的倒是吻合,一个如此小的戏楼都有朝廷的眼线盯着,这样大肆镇压,大有欲盖弥彰的意思,那老人的话八成都是真的。”
楚然点点头,她心道,不是八成,恐怕十成都是真的。
两人很快走到客栈门口,发现其他几个人正在外面等他们。
白芷忙地迎上来,对着楚然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呼出一口气道,“师妹你总算回来了,都怪师姐一时疏忽与你走散了,你病还未好,师姐都怕你找不到路,幸亏还有六曲师弟与你一起......”
白芷平时一向慢条斯理,此时说得又急又快,想是刚刚担心坏了。
六曲瞪眼,“怎么没人来关心我?”他转而疑惑道,“对了,师妹怎么了,生的什么病,为何找不到路?小师妹平日里虽贪玩,头脑可是极好的,不过记个客栈的位置而已,对她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
白芷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说漏了嘴,想不到该如何解释,竟有些语塞。
楚然见状挽了白芷的手臂道,“师姐是说我手臂上的伤,而且我昨日发了热,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记性可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六曲皱着眉打量了她一眼,满脸惊疑。
楚然心道,也难怪他不信,刚才逛集市的时候自己可是一脸兴致昂扬,哪有一点头脑昏沉的样子?
谁知六曲却突然懊悔起来,“原来师妹刚才都是在强打精神么?师兄应该早些带你回来的。”
楚然,“......”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江篱开了口,“好了,无事便好,我们进去吧。”
楚然刚迈进客栈的门便觉裙摆一沉,她低头一瞧,见一个约莫5,6岁的小男孩儿正拽住她的衣服,一双大眼睛清澈无辜地看着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那男孩儿长得很是可爱,小脸粉雕玉琢一般,衣着也颇为华丽,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见楚然低下头来,小男孩儿眼睛亮了亮,又拿那胖乎乎的小手摇了摇楚然的衣摆,用着稚嫩的童音问道,“漂亮姐姐,你见到我娘了吗?”
楚然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当即笑眯眯地蹲下身,拿出帕子帮那孩子擦了擦脸,问道,“小朋友,你是走丢了吗?”
男孩儿点点头。
楚然安慰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那你告诉姐姐,你和你娘是在哪里走散的?”
男孩儿眼眶又红了,小手指指门外,“在街上。”
楚然又问,“那你同你娘是住在这家客栈吗?”
男孩儿糯糯地“嗯”了一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楚然想,这孩子倒是机灵,还记得客栈在什么地方,知道回来找。
楚然忙又给他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葫芦吊坠,那小葫芦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很是惹眼。
这是楚然刚刚从街上买的,本来打算留给竹苓,现在临时将它充当了哄娃的工具送给了那孩子,“姐姐把这个送给你,你先不哭了好不好?”
男孩儿接过葫芦吊坠,当即露出了笑脸。
楚然有些忍俊不禁,心想小孩子果然可以在哭与笑之间自由切换,都不用过渡的。她笑道,“对了,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孩子的小脸已经完全舒展开来,他抽了抽鼻涕道,“我叫陶清欢。”
楚然道,“人间有味是清欢,好名字。”
楚然拉起陶清欢的小手道,“好了,小清欢你别怕,姐姐同你一起在门口等你娘,她定会回来找你的。”
刚才只顾着哄孩子,楚然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师姐师兄们皆是靠桌而立,呆呆地看着她和陶清欢,表情都颇为震惊。
楚然心中疑惑,难道大家是觉得应付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孩子很棘手?不过也难怪,那流波仙山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小的孩子,晚一辈中最小的弟子似乎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大家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和这样的小娃娃打交道。
楚然则不同,她倒觉得与孩子相处是件更轻松自然的事。大学的时候她曾兼职做过幼儿园的美术老师,那段时间楚然觉得心中总是明媚的,看着孩子们天真的小脸,任何忧虑都可以暂且收在一旁,活力也会源源不断地流回身体里。
那厢六曲艰难地将自己的脖子向后收了收,悠悠地吐出一句,“小师妹当真是长大了。”这次连南藤都附和地点了点头。
楚然,“......”
原来大家这反应不是因为那孩子,而是因为自己今天表现得过于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