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口,不止姜乐,就连旁边的我都震惊不已!
什么玩意儿啊让我救场,我哪有这本事!
可惜我现在是盛力,不能多嘴,姜乐皱着眉头问道:“宋董?他行吗?”
“他一定行!”梁无道斩钉截铁地说:“你到底能不能把他叫来?”
“能!”我就站在旁边,姜乐当然敢作保证,应了一声之后,拍着胸口说道:“爸,你放心,我和宋渔是铁哥们……有难他肯定帮!”
“好!”梁无道明显松了口气,再次看向灯火辉煌的翠湖酒店,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姜乐紧随其后。
我很无奈,只能也跟上去,同时瞥了姜乐一眼,意思是说瞎答应什么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能耐。
姜乐压低声音说道:“放心,我爸说你行,那你就肯定行……没准那位大人物认识你,愿意给你面子!”
我心里想,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梁无道这样的人总不至于瞎说,随即稍稍放松了些,再次跟了上去。
进入翠湖酒店,梁无道轻车熟路,带着我们左拐右转,穿过大堂和一个金鱼池,很快来到了住宿区,踏过松软的羊毛地毯,最终站在了某扇房门前面。
梁无道挺紧张的样子,他轻轻地呼了口气,喉结来回滚动,咽了几下口水,接着抬起手指,“叩叩叩”敲了三下,声音不重不轻,恰到好处。
“进。”屋里很快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梁无道随即推门而入,我和姜乐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房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有客厅、卧室、阳台和衣帽间,装修风格还是很豪华典雅的,不过昏黄的灯光又努力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脚上是光可鉴人的皮鞋,模样称得上帅气,但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刘秘书!”看到此人,梁无道快走两步,毕恭毕敬地问候了一声。
刘建辉,具体干什么的不知道,但梁无道在飞机上提过这个名字,说今天晚上要见的人就是他。
“哎,梁老爷子!”刘建辉点点头,虽然嘴上很有礼貌,但是并未起身迎接,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面色淡漠地说:“坐吧。”
“好,好……”梁无道点着头,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但也不敢坐实,只有半个屁股靠在边上,整个身前微微前倾,始终朝着刘秘书的方向,脸上露出谨小慎微的表情。
我和姜乐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些惊讶的味道来。
我们第一次见到梁无道这样子,不愧是京城的大人物啊。
刘建辉没让我和姜乐坐下,我俩只好站在梁无道的身后,一个个身姿板正、目不斜视,像是两尊威武的门神。
同时又忍不住悄悄朝刘建辉望去,就见他仍坐在沙发上,身子随意往后靠着,一只手放在腿上,轻轻地敲击着,一下、两下、三下,似乎是在等着什么,看都没看梁无道一眼。
一个秘书都有这样大的谱了,不知道他的上级是谁;上级要是来了,梁无道岂不是要跪着迎接?
不过显而易见,我不认识这个刘建辉,即便以宋渔的身份来到这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正胡思乱想着,梁无道已经开口:“刘秘书,这位是我儿子姜乐,那位是小管家盛力。”
“嗯,我知道。”刘建辉轻轻应着,慵懒的目光投了过来,先是看了姜乐一眼,点点头说:“不错,确实一表人才。”
虽然嘴上在夸,但敷衍的意思很明显,哪怕这里坐着一只狗、一只猫,恐怕他也会说句确实一表人才。
梁无道却是惊喜万分,眼睛都透出光来,连连点头说道:“谢谢!”
姜乐也跟着说了一句:“刘秘书过奖啦!”
刘建辉又转头看向了我,上下扫了一遍,同样点着头说:“你就是盛力啊!”
我连忙回复道:“是,刘秘书好。”
“嗯。”刘建辉再次点头,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眼神中,竟然多出来几分欣赏,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敷衍了,语气很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没少在几个大管家和几大商会之间斡旋、调解他们的关系,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争执……你做得很好、很棒!”
相比姜乐宽泛的一表人才,我得到的夸奖明显具体许多,说明刘建辉没有撒谎,确实是知道我!
“刘秘书过誉了。”我连忙谦虚道:“很多地方我也做得不好,没有尽到小管家的责任……”
“很正常!”刘建辉轻轻地叹着气,“你虽然名为小管家,但也不是官方授权,更不可能凌驾在大管家之上……管不住他们几个也是很正常的,就不用自责了。”
“是,感谢刘秘书理解。”我点点头,心想这个人挺不错,还挺为“小人物”考虑和着想的。
“盛力的手段和做事风格,我们几人还是很喜欢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推举他成为小管家了……”梁无道跟着说道:“真的,刘秘书,你随便查,知道盛力的人,哪个不夸张他?公正、公平、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大家都知道的!”
虽然明白梁无道这是在为我之后的“证词”做铺垫,好让我的“作证”更加有说服力、可信度,但谁不喜欢好听的啊,当下便忍不住挺起脊背,嘴角也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知道!”刘建辉幽幽地道:“就因为仔细调查过他,确定盛力没有问题,才同意你带他来的……”
“是。”梁无道点点头,又问:“聂云峰……”
话未说完,突然有“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声音同样不重不轻,恰到好处。
“进!”刘建辉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口,表情严肃起来。
我们几个也闭上嘴,一起看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聂云峰和聂志豪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聂云峰还是老样子,面色蜡黄、身体虚弱,走几步就要咳两声,脚步也踉踉跄跄的;聂志豪紧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伸手搀扶一下,提防父亲突然栽倒在地。
梁无道的面色当即凝重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两个;姜乐更是咬牙切齿,清晰的“咯咯”声传来,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对父子的痛恨。
聂云峰和聂志豪却不搭理他们两个,径直来到刘建辉的身前,毕恭毕敬地问候一声:“刘秘书!”
“哎,坐。”刘建辉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聂云峰便坐了下来,正好在梁无道的对面,二人中间隔着刘建辉,算是泾渭分明。
聂志豪站在聂云峰的身后,低眉顺眼、沉默不语。
“行了,人到齐了,来说说吧!”刘建辉打破沉寂,屋子里响起他幽幽的声音:“二位老爷子,是谁派我来的,你们心里也都有数……”
“是。”梁无道和聂志豪同时点头,表现出毕恭毕敬的神态来,显然对他背后的人极其畏惧。
“嗯,那开始吧。”刘建辉摊了摊手,“聂老爷子,你先说吧,毕竟是你先告的状……”
“好。”聂云峰谨慎地点点头,便开始了他的讲述。
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聂云峰当然也是一样,他将聂志豪偷袭姜乐两次的行为轻轻揭过,只说成是想为逝去的梁文彬出气,还顺便为儿子树了个“重情重义”的形象,随后便重点描述了梁家如何在临沧埋伏卧底,如何联合龙门商会围攻聂家……
“这明显是早有预谋、借机生事!”聂云峰怒气冲冲地说:“刘秘书,梁无道狼子野心,早就想灭掉聂家了……要不是我和我儿子逃得及时,聂家现在都不复存在了!希望你能明察,给我聂家一个交代!”
刘建辉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丝毫的悲喜,又转头看向梁无道:“梁老爷子,现在该你说了!”
在聂云峰讲述的过程中,梁无道就气得牙根直痒,屡次想要反驳、辩解,但都硬生生忍了下来,甚至姜乐想要骂人,都被他伸手拦住了。
到了此刻,梁无道终于能够发挥,当即火力全开地喷了起来,重点放在聂志豪两次偷袭姜乐的行为上,说第一次已经原谅了他们,双方也握手言和了,结果又来了第二次,实在忍无可忍,才决定报复的。
“至于卧底,我确实早就埋伏下了,但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干!”梁无道气势汹汹地说:“聂家,甚至洪家都在兰州埋伏了不少卧底,我随时都能拉出一份长长的名单来!难道说明他们早就想灭掉梁家了么?”
“明白。”刘建辉再次点了点头,同样不加任何评价,转头看向了我:“盛力,你说说吧。”
“好。”我早已想好说辞,站在绝对客观的第三方角度,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经所历全部讲了一遍。
但世上怎么可能有绝对客观的角度,别说人了,哪怕就是AI,稍加调教,也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我看似客观,实则暗戳戳指责聂家才是挑起这场战斗的始作俑者。
梁家现在和龙门商会的关系更好,再加上姜乐这个老朋友,我肯定帮他们说话了。
听完三方的讲述后,刘建辉果然被我带了节奏,沉思一阵之后幽幽说道:“聂公子想为逝去的梁公子出气,情有可原,毕竟两人是好朋友,但有一次也就够了,再来第二次实在是不应该;梁老爷子则太过冲动,发动规模这么庞大的战斗,难以想象这样的事情竟发生在当今的社会里……还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否则梁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聂云峰一听,立刻着急地道:“方芸汐和曲无痕都死了,这叫没有严重后果?”
刘建辉皱起眉:“怎么,这两个人很重要吗?”
不是疑问句,是反问句。
聂云峰轻轻地咂咂嘴,彻底无话可说了。
刘建辉又幽幽地道:“聂志豪偷袭姜乐在先,虽然没有成功,却是罪魁祸首,应该承担所有责任!梁老爷子,你想怎么罚他?”
“我从一开始就说得明明白白。”梁无道指着聂志豪说,“剁他一只手,这事就算完了。”
“好,那就剁他一只手吧!”刘建辉点点头,显然认可了这个主意。
聂志豪当场吓得面色惨白,聂云峰则一头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地说:“刘秘书,不要啊!赔钱、道歉,我们都认,放过我儿子吧!”
“没事!”刘建辉的身子微微前倾,轻抚着他的肩膀,“断了还能接回去的,京城的医疗水平,你还不放心吗?只要时间足够,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最多就是不如原来那么灵活了……”
“刘秘书,拜托了,换其他的惩罚方式吧!”聂云峰仍旧苦苦地求着情,伸手抓向刘建辉的大腿。
“做错事就要认,没什么好说的!”刘建辉的一张脸沉了下来,“动手吧!”
姜乐立刻从沙发背后绕过去,聂志豪本能地想逃跑,但哪里能逃得走?姜乐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蹲下身去一手按着他的胳膊,一手摸出匕首,“唰”地劈了下去。
“不——”聂云峰嘶吼一声,一张脸都扭曲了。
可惜没什么用。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聂志豪的右手齐根斩断,鲜血如泄洪一般迅速喷出,片刻间便染红了身下蓝白相间的羊毛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