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海市第一监狱门口,一辆直通市区的大巴车缓缓驶来,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二老一少,若是有人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这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呢。
在经过门口的几位狱警的审查后,三人总算是进入了监狱内部,被带到会见室之后,静静的等着。
会见室非常安静,安静到能听到隔壁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你们俩都精神一点,好不容易来一趟,让你哥看了心里难受可不行,就是要让他在这好好改造,不用担心外边。”
这三人,正是从隆平移居京海的王叔王婶还有王小雯,这场会见也是王少飞被判刑之后,这一年多以来第一次跟家属见面。
也是经过这整整一年,王叔王婶才打开心结,才想着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自己的孩子再不争气,犯了再大的错,但是从父母的角度而言,他还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血脉,这一点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
其实早在隆平的时候,他们俩就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王少飞,都是直系亲属,在审判之后见上一面也是正常的,哪怕死刑犯都能见上一面,更别说他这种有期徒刑的了。
不过他们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老两口虽然不说是什么至善之人,但是也是本本分分,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也是有着一日三餐的饮食,有着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尤其是在王少飞去县招商局工作后,那不管是在豆制品厂,还是在村里,老两口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而且都是热情的很。
这种待遇,是他们曾经不曾感受到过的。
后来,王少飞去了东桥村的医药公司工作,那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那么大规模的公司里的一把手,很多人都觉得老王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甚至还有人怀疑王少飞不是老王家的种。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老王两口子一辈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平平无奇的,怎么可能有这么有本事,有能力的孩子呢。
当然,恶意中伤也只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在当下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法律条文来合理的制止这种行为,毕竟你管天管地,总不能管人家跟别人说话吧。
直到后来,很多乡亲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老王家的确是支楞起来了。
医药公司的规模扩大,人员增加,到了这时候,一点不一样的声音都听不到了,都只剩下夸奖。
直到这件事的发生,让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经理变成了阶下囚,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世间事大多如此,正因为种种变化,才能塑造出不同的人生。
被从监仓里叫出来的王少飞心情是沉重的,脚步正是沉重。
他知道被叫出来意味着什么,那肯定是有人来探望。
刘少光肯定是不会来的,因为在此之前刘少光就跟他说过,朋友一场,走到今天,也许就到头了,以后各自珍重吧。
在王少飞看来,刘少光说的肯定是气话,好几年的友情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呢。
不过过去这一年了,他越发觉得刘少光当初说的可能是真的吧。
时至今日,能来看他的无非只有刘少光或者是他的家人。
毕竟他服刑的地方远在京海,他也没有那种铁到可以不管不顾的来监狱里看他的好朋友。
所以访客的身份是谁,答案也在他的内心深处呼之欲出了。
人是奇怪的,很多人和事,在看不见的时候想,但是当你触手可及的时候,心里又会感受到一种恐惧。
步伐沉重,一步一步的走向会见室的方向......
人都是这样,心里总是会期盼期望着见到一些人,遇到一些事。
可是当一切摆在眼前的时候,却又本能的感觉到恐慌恐惧,变得自我矛盾。
这一年多以来,王少飞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自己的朋友。
怀念以前在东桥村的过往,怀念当时的人,当时的物,当初的事,种种一切。
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在王少飞看来,仿佛一道天堑一般,难以度过。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父母,面对妹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么样的情绪来诉说这段心酸往事。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取得他们的原谅,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他对这种未知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咯吱~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门被打开了,戴着手铐的王少飞步伐蹒跚的走向屋里。
正好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的父母和妹妹。
在来之前,他一直在暗示自己,一定要控制住情绪,一定要坚强,可是当双亲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是那么的脆弱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两行热泪,从眼眶流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而另一边也是这样,平日里的王少飞都是西装革履的,颇有老板的架势。
可现在,身穿囚服,戴着手铐,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沧桑了不少,在这一刻,双方的情绪都变得不受控制了,哗啦啦的流起了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