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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隆夏军团几乎人人都知道。当年,亚特随高尔文大人前去隆夏山区拜访弗兰德,作为亚特贴身侍卫的罗恩曾与弗兰德手下的心腹爱将利昂德在隆夏士兵面前比试了一场。虽然利昂德在二十招内打败了罗恩,但事后利昂德也慷慨地将自己的佩剑赠予罗恩之事却成为了一段美谈。
继位者之战中,利昂德作为弗兰德的代表,又率部分隆夏士兵在亚特军中与威尔斯军团士兵并肩作战过,自然与罗恩早已熟识。
听到这里,利昂德似乎明白了什么。
科莫尔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不方便我和詹姆大人出面,可能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虽然已经猜到了科莫尔的意图,但利昂德还是礼节性地起身弯腰,“请军团长大人示下。”
“来来来,坐下说。”科莫尔拍了拍利昂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一改军议时不怒自威的神态。
“利昂德兄弟,目前军团的情况你也清楚,国君遇刺的流言就像瘟疫一样传得厉害。要是我们再不采取措施,军团恐生内乱。”科莫尔一脸严肃地说道,略带忧虑。显然,若事态进一步扩大,定会超出他的把控。
作为军团高层军官,科莫尔心里很清楚,一旦事态加剧,必定导致军心不稳,甚至发展到士兵哗变的程度。
如今弗兰德音讯全无,中军指挥营帐代理统帅威尔斯省伯爵也多日不见,这让身为军团长的科莫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异常镇定,内心却极为纠结。
于是,思来想去,他和军团副长商定,决定让利昂德前去中军指挥营帐打探消息。
“军团长大人,您需要我做什么?”利昂德干脆利落地问道。
科莫尔看向军团副长,朝他点了点头。
军团副长詹姆随即开口说道:“我们只需你做一件事,前往桑蒂亚城,打探一下国君的具体情况。就以探望老朋友的名义~”
军团副长刻意提醒了一下。
“我明白了,两位大人。”利昂德回应道。
“事不宜迟,你即刻动身!”科莫尔催促道。
“是,军团长大人。”
…………
凌晨时分,寒风呼啸,皓月高悬。几匹快马从禁卫军团驻地北门出营后,疾驰奔向不远处的南北商道,然后调转方向,迎着月光朝北方快速奔袭而去……
然而这一切却被两双隐藏在阴影后面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快!我在这里盯着,你回去告诉男爵大人,趁敌人现在防卫松懈,立即行动。”一大堆枯黄的麦秆中突然传出了声音。
“是!”
紧接着,一阵拨弄麦秆发出的沙沙声传来。不一会儿,从麦秆堆中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个人的身体从里面缓慢地挪了出来。
四下观望了片刻后,一个黑影匍匐着身体朝麦田边的灌木丛爬去……
…………
此刻,位于低矮山丘另一侧的草丛里,十几个身背箭囊,手握弓弩的黑衣人依次排开,俯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该死的天气,冬季到来之后山区可真是冷得要人命。”一个头戴厚厚的棉帽,身披黑色罩袍,不停搓着双手的男子低声埋怨道。
“是啊,真tm倒霉,在这种鬼天气出来执行任务!”一旁的同伴满口怨气,凝结在眉毛上的冰霜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
“真不知道男爵大人怎么搞的,接了这么个活儿~”
“你个杂种,小点儿声!不要命了?”同伴急忙捂住身边那个家伙的嘴,探头朝左边望了望。
幸亏两人左边隔着一块巨石,与其他人分散开来。若是这种触怒头领的话被人听了去,两人免不了一顿辱骂责罚。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冒失了,头戴棉帽的男子压低声音,凑近同伴耳边悄声说道:“你听说了吗,前两日从索伦堡出去打探军情的那两队人马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估计,我们这次也是凶多吉少~”
说罢,男子身体微微抖动,缓缓将冻僵的双手插进棉服,尽量让自己暖和点儿。
沙沙沙~
就在这时,半山腰传来一阵草木晃动的声音。
“有情况!”
突然,随风摇摆的草丛中传出警告,所有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纷纷握紧腰间的剑柄~
倒不是伦巴第人天生胆小。而是最近出城巡逻和打探敌军情报的伦巴第人时常遭遇禁卫军团的伏击,九死一生。
据活着返回索伦堡的伦巴第士兵透露,那些勃艮第人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更让人可怕的是,勃艮第人会将死去的伦巴第士兵的头颅割下来,挂在道路两侧的树枝上……
为了避免与勃艮第人遭遇,此次负责带队执行任务的伦巴第男爵特意选择在天黑时出发。一行人沿着人迹罕至的山间小道迂回前进,于半夜抵达了勃艮第人驻地西南面的一座山丘之中。
为了稳妥起见,伦巴第男爵派出两名出身本地熟悉军堡周边情况的手下前去敌人营寨附近打探情况,另外一人则在山腰另一侧监视周边的情况。
“所有人都不要动,听我命令~”
伦巴第男爵压低嗓音对身边的手下说道……
七十步,一道黑影跳下半山腰的那块巨石~
五十步,黑影出现在通往山顶的那条牧羊小道~
看着枯枝灌木摇摇晃晃地不断朝自己所在的地方涌来时,伦巴第男爵反手取下背上的弓弩,两根手指夹起一支弩箭放进卡槽,用力将弓弦后拉~
三十步,黑影眨眼便至~
伦巴第男爵瞬间抬起弓弩~
“男爵大人!”
嗖~一支破甲重箭划破夜空嘶鸣着飞了出去……
…………
“……那群杂种的暗哨和布防都给我摸清楚了没有?”一阵寂静过后,稀稀疏疏的杂草丛中再次传来声音。
“回男爵大人,都摸清楚了~”看着自家大人手中那把握在手中的弓弩,回来报信的士兵心里一阵后怕。
“你个杂种,算你命大,躲过了老爷我这一箭。”伦巴第男爵顺势再次将弓弩挂在身后。
时间回到片刻前。
正当回来报信的士兵离潜伏地不到三十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本该射中士兵脑袋的箭矢从头顶呼啸而过,钉进了不远处的的那颗大树。
原本此次行动早已约定以夜莺叫声为讯,但急着回来禀报军情的士兵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出发!”
伦巴第男爵对着草丛低吼一声。
还未待返回的士兵喘口气,潜伏在草丛中的十多个黑影纵身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接一个地朝山丘另一侧摸去……
…………
十二月的伦巴第气温极速下降,勃艮第宫廷禁卫军团营地周边的麦田早已被晶莹的白霜覆盖。
镰刀留下的麦茬表面裹满的水汽因为冰冻形成一个个锋利的冰锥,土地上撕裂的缝隙如一张大网般向四周延伸。
耐寒的杂草深深扎根在这片冰冻的土地上,拼尽全力抵抗持续的低温,只为在这个无比酷寒的季节里给大地留下最后一丝绿意。
从不远处眺望那座位于两处低矮山丘间的军堡,仿佛大地之子在守望着这片土地。军堡塔楼里昏黄的灯光时隐时现,如巨人的眼中闪烁的火焰一般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与这座坚固堡垒仅一山之隔的溪流缓缓流向南方,冰冻的河面在斜挂的那一弯新月照耀下恰似一条弯弯曲曲的丝带,漂散在这片原野之上。
此时,位于军堡西南方麦田边的一颗大树下,干枯的树叶在寒风无情的呼啸下升起又落下。悬在半空中的落叶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好似来自地狱的幽灵一样,狂飞乱舞。
不知过了多久,冷冽的寒风终于停歇下来,伴随着最后一片落叶缓缓坠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沙~沙沙~
沙~沙沙~
平静的落叶上不时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嘘~”
“怎么了?”
紧靠树干的地下突然一阵低语声传来。
“外面好像有人!”
话音刚落,另一人则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观察着眼前空旷寂寥的麦田。
“你眼花了了吧?哪来的人。”
“你听!”
这时,两人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
听了好一会儿,除了偶尔传来的夜莺叫声,并未发现什么。
“你个杂种,整天疑神疑鬼的,害得老爷我觉都睡不好。”
“难道我听错了?”同伴自言自语地说道。
“行了,你先盯一会儿,我先睡一觉。”说罢,这个家伙便一头倒在杂草铺的简易床铺上,不多时,鼾声如雷……
啪~
同伴见状不满地撇了一眼,咳了一口浓痰,朝那个正在熟睡的家伙喷去。
看着浓痰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家伙的头上,男子心里这才觉得舒坦一些。
“敌!”
当他满意地回过头去望向外面的时候,一把利刃直直插向他的左眼……
“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