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荒唐,谬论,删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吴广?哼,红巾妖人一般的人物!这等虎狼之词怎可写到史书中,删掉! ”
“古罗马元老院,共和?蛮夷之辈,不知君王之仪,删掉!”
“光荣革命?什么事情都需要议会认可,这国家是议会的还是国王的,毫无上下尊卑可言,删掉!”
大明应天府宫室中,老朱同志一边翻阅着简明世界史,一边时不时拿起朱砂笔在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地方划上大大的红叉。
身为一个皇帝,屁股一定要坐正,绝对不能把自己代入一个农夫、一个乞丐的角色,那是忘本的行为,万万要不得。
“大航海时代,三宝太监郑和,老四的人吗,回头把这不成器的混账喊过来问问。”
正在津津有味地读史,内侍前来通报,武毅侯戚继光求见。
摆了摆手,示意内侍把来人领入,老朱放下手上的大部头,正襟危坐,一副威严模样。
少顷,一身大红蟒袍的戚继光入内,在侍从的带领下,小步挪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平身吧!”南向端坐的老朱抬手道:“这里非是大殿,现下也不是朝议,无需这般郑重。随意些即可。”
“来人,赐座!”朱洪武一招手,待命的宫人连忙搬来椅子。
戚继光谢过皇恩,小心翼翼地起身坐好,却只敢把半边屁股搁在凳子上。
朱元璋看着这位新晋侯爷腿部僵直战战兢兢的小心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伙子不错,知道敬畏皇权,比当年跟老子打天下那帮子混球强多了。
“戚继光,朕听说你在兵事上颇有建树,乃是难得一见的兵法大家。尤其那鸳鸯阵,可以一敌百,曾杀敌数百而损伤不过三五人。这阵法,果真神奇如此否?”
戚继光略微欠了欠身,本来就只有后半部分挨着凳子的屁股又再往前挪了挪:“臣于兵事上微末建树,然较之魏、鄂诸位公侯,远不如也。何德何能竟入陛下之眼。臣愧甚。”
“所谓战败而亡三人之战绩,的确属实,但却非因为鸳鸯阵如何了得,其中自有其缘由,且听臣细细道来。”
“臣初创鸳鸯阵,所敌对者,乃东南之海贼。其势大者,多收买倭国浪人为死士,是以百姓称为倭寇。”
“倭寇横行之浙、闽地界,多丘陵沟壑、河渠纵横、道路狭窄,不利大阵。倭人武士多自恃勇悍,散乱而无阵。”
“臣创立此法,十数人为一队,以疏阵对敌,无论何处地形皆可结成阵势。长短兵互相配合,专克好勇斗狠之散漫敌军,是以能杀敌过百而损伤微乎其微。”
“然阵法之道,不可以不变应万变。地形变化,敌军不同,阵法亦当有所改动。”
“微臣出镇蓟州后,北地开阔,而蒙鞑多骑兵,臣据此对此阵法多加改进,增设偏厢车,辅之以大炮鸟铳。”
“而若是再换一个对手,如宋,如汉,也自当因敌而动。”
朱元璋笑道:“你倒是个实诚人。能有此见识,也当得起兵法大家的名头了。若是只会自吹自擂之辈,朕反倒不敢放心大用了。”
戚继光连忙自谦道:“陛下过誉了。陛下当面谁敢称兵家?以陛下历次征战之伟绩,遍观史册,也只有那唐太宗可比!”
朱元璋乐了:“你这后辈,倒是会说话的。既如此,那我这个兵法大家便考考你。我大明欲与汉国争锋,该当如何着手?”
这个问题老戚倒是早有准备:“欲图汉国,必取武昌。欲下武昌,关键在于水师。若水师能突破汉军封锁,则大事济矣,若不能,想要靠陆军一路跋山涉水,绝难成功。”
“只是再要往细里说,却非臣所能及了。微臣毕竟不是行船的行家,不敢擅言水战。听说延平侯精通于此道,陛下或可召来问对。”
朱元璋点点头:“这是说到了点子上,欲溯长江而图刘汉,水师确是重中之重。郑延平嘛,他擅长的是海战,跟内河水战还是区别颇大。不过无妨,朕当年跟陈友谅那厮也是在水上掰扯过几次的,晓得其中关节。”
“罢了,这方面我就不为难你了。你且说说看,我皇明空有数十万大军,却南不能攻取韶关,北面还为宋国所乘,军士孱弱至此,寡人深以为虑。戚卿家可有什么好办法?”
戚继光依然是恭敬一礼,而后答道:“陛下,我大明军虽众,各部战力比之宋国禁军却难言出彩。开战之时,平稳有余而犀利不足。”
“臣以为,或可择其精锐,别立一军,厚其饷银,使之专心军事,抚恤亦然,免去身后顾虑。以此部为大明之刃,或可收到奇效。”
在老戚看来,什么军士孱弱,说白了还是钱粮没有给到位。
世人都只看到戚家军军纪严明,可戚继光心里清楚,张阁老的全力支持下,白花花的银子才是他能把戚家军打造成一支钢铁强军的物质根基。
但明白归明白,他老戚可不敢开口让朱八八把军户制给改了。
但凡军制之确立,都是历史延续和政治军事需要所造就的。
明初为什么采用军户制且不提,但既然已经实行了那么久,相关利益集团早就成型了,老戚可不敢以凡人之躯去挑衅开国军官团。
顶多就是提点建议,依仗政府的强大财力别起一军,让大明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可用。
反正大明立国三十载,民生渐复,国用日足,用钱粮堆出一支数万人的精锐募兵出来并非难事。
朱元璋赞赏道:“戚卿所言,句句都落在了实务,真大才也。大明有戚卿家,国之幸也。来,且与我细说一番这新军该当如何设置。。。”
大清帝国,紫禁城中,尚是清晨,太阳初升不久,夏日的暑气还未浓厚,勤快的爷俩已经开始在殿中商议国事。
“年羹尧倒是一员将才,张廷玉也很不错,有宰辅之能,田文镜可为酷吏,鄂尔泰改土归流做得很好,李卫也不错,是个干员。。。老四,你在位期间倒是用了几个人才。”康熙一边再次翻阅着儿子做皇帝的简介,一边点评道。
“能得父皇夸赞,儿臣不甚欣喜。看来儿没有给父皇丢脸,大清在儿臣手上依然兴盛。”雍正也没有谦虚两句,做些表面功夫。
偏殿中就这父子俩,说话自可随意些。
“确实做的不错,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都是长久国策。你能把这些良政推行下去,很不容易,想必也是竭尽了心力。我很欣慰。”
“可惜不知爱惜身体,太过勤政,只十三年便随为父而去。”老爷子康熙叹道。
胤禛倒是不甚在意:“能得仙子认可,孩儿颇感荣耀,便是损些寿命亦无妨。”
“罢了,且不提这些,单说说现下该当如何?”康熙问道。
“孩儿以为,国内事不过一如先前,继续推行诸策,使国库充裕,乃有余力应对唐元两国。至于准噶尔部,等平定了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之后,当以防守为主,待其内部生变而徐徐图之。”在知晓执政期间和通泊惨败之事后,四阿哥对于一鼓作气拿下准部便不抱希望了。
康熙赞同到:“准噶尔亦是万里大国,非遽然可破。便先守好青海,再让喀尔喀诸部小心防备,我大清重心还当放到唐元身上。”
“父皇,儿臣想向您讨个差事。”说到争霸位面,胤禛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事,说来听听。”康熙笑道。
“仙子不是曾言,要诸国互派使节,沟通交流,儿臣想借此机会往那李唐、赢秦两国走上一走,看看两朝风物,观其民、察其军,将来或对阵,或结盟,也好心中有数。”这雍正皇帝竟打算以皇储之身,亲自出使。
康熙沉吟片刻,终究没有拦着:“也好,亲自走一趟,亲眼看一看,知己知彼,日后才有应对之法。只是盛京过北京再往西安,数千里路程,却是件劳累活,苦了你了。”
胤禛一笑:“能与两朝诸多人杰相识,观秦唐之风俗,此儿臣所求也,自然不会觉得疲惫。父皇且宽心,儿臣定当探得两朝虚实,助父皇赢得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