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秋日,空气清新,露珠遍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盛京西大门,开城附近,柳河北岸,历经两个月长途跋涉的元军主力驻扎于此地。
一群群马匹在骑兵约束下,分批赶往河边饮水。
一队队士兵忙着砍伐柴薪、收集饮水、推动大炮、运送弹药。
军营中的每一名小卒,都像机器上的螺丝钉一般,兢兢业业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
一场战役,激情只是短暂的瞬间,无聊繁琐耗人心神的准备工作才是主旋律。
将军们自然不用亲身参与这些细枝末节,筹划接下来的死斗才是他们的任务。
成吉思汗的大帐扎的很靠前,已经可以听到不时传来的沉闷隆隆声,那是重炮在怒吼。
清军在开城南郊修筑了前出防御工事,用来侦查警戒敌情。
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一路拉过来的大家伙终于派上了用场。
前线战况如何,铁木真并不怎么关心。反正都是些无聊的试探性攻防。
这位大元远征军团至高无上的统帅,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拟定方略。
“敌军的布置都打探清楚了吗?”铁木真一边在地图上勾勒出元军各部驻扎地点和已经探明的清军防线,一边向刚刚进来帐篷的伯颜问道。
“回大汗,”伯颜行礼答道:“儿郎们尽心尽力,这两天已经把周边敌军营头大致摸了个遍。”
“清国皇帝坐镇盛京,前线由图海全权负责。”
“眼下开城附近清军总兵力,约莫有二十一二万人。”
“后方护卫康熙的,当也不会少于三万。”
铁木真起身,把炭笔丢到一旁:“料敌当从宽。前线便算他二十五万,后方五万。三十万人,这应当是清国能动员的极限了。”
“我军眼下中路二十七万,北边木华黎的偏师还有五万。双方实力相当,清军又以逸待劳,有城池堡垒为依托。这是一场恶仗啊!”
人数一上去,补给就成了大问题。再好的官道,几十万双脚踩上去,几十万匹马踏过去,数以万计的车轮碾过,甚至还有重炮通行,最后都免不了坑洼不平,辎重难行。
更何况东蒙古草原、科尔沁沙地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路的基础设施。
为了让将士们不至于饿肚子,也出于护佑中军、防止敌军偷袭的考虑,分兵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老铁这次也是分做三路,各自相距几十上百里路,减轻后勤压力。
进入盛京地界后,沿着阜新方向行进的南路军与中军汇合,北路军仍然并行,准备从东北方向插入盛京地界。
“大汗,何不命北路偏师渡河后南下,包抄开城之敌?”伯颜建议道。
“没必要冒这个险,开城离盛京太近了。”铁木真否定了伯颜的方案:“一个不慎,两面夹击之下,这路偏师就要崩溃。”
“便让北路军在右岸扎营休整,盯死盛京城。若是康熙不顾后方安危,非要把最后一点骨血拉出城助阵,便趁机突入,断其后路。”
说罢,抽出腰间匕首,狠狠插在地图上清军巨流河东岸炮台所在:“既然清军已经摆好了阵势,那便遂了他们的意,明日起拔,先把西岸开城拿下!”
第二日,巨流河,或者说日后的辽河左岸,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迷雾在其中漂浮荡漾。
大规模决战尚未打响,双方的大炮已经开始轰鸣。
废弃的村庄、稀疏的白桦林、茂密的玉米地,不断升起硝烟,和秋日的晨雾混合在一起,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
侍从拿来绸布,再次擦干被露水沾湿的望远镜镜片,而后迅速重新架好。
成吉思汗眯着眼睛,反复查看远处的工事。
良久,方才离开镜头,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情绪起伏,却是对敌军的布置大加肯定:“这图海确实选了个好地方。南边两河交汇,遍地滩涂,难以通行;中间修筑两个大型炮台,配合坚城,攻取不易;北边几个堡垒,背靠巨流河,也不是好拿下的。”
“既如此,不如全军向北,与木华黎元帅合兵一处,自盛京东北进军,总好过啃这块硬骨头。”阿术顺势建议道。
这个向来喜欢猛进狂飙的先锋,被前线乱七八糟的据点折磨地头疼不已,只希望能换个顺畅点的路线,把这些土耗子从窝里拉出来正面对决。
铁木真仰头闭眼,缓解下长久观察后的瞳孔酸痛,头也不回地答道:“硬骨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木华黎那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至多是地形没有这么复杂,但是该有的防御工事也不会短少。”
“与其多耗费几日,转换进军方向,让士卒们更加疲惫,不如就在此地打垮敌军!”
“伯颜,你也看过了,说说,该从哪里下手?”
听到成吉思汗相询,伯颜连忙答道:“大汗,此战的关键便在于敌军中路的炮台。”
“炮台覆盖了左右两翼大部分进攻路线,若是不拔除掉,无论攻向何方都会被敌军重炮轰击。”
“炮台一下,敌军必破。”
“但是请恕伯颜无能,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拿下这两个据点。”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哪里有什么好办法,无非是硬碰硬,不计伤亡死命强攻罢了。”
“先把西岸的开城拿下,而后三路齐进,架设浮桥,强攻敌军中央阵地!”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马鞭,铁木真遥遥一指:“大元国运,集于明日一战!”
“给勇士们煮上新鲜的羊羔肉,拿出所有的马奶酒,后日此时,我的大旗要飘荡在对岸的堡垒上!”
说完,便跨上坐骑,打马下了土坡。
大战在即,统帅要去巡视麾下的营头,鼓舞儿郎们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