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掌柜抬眼偷偷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个头不高,十五六岁模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左右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只要他一口咬定,他并未参与铅粉之事,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向来太子殿下一般不会插手商铺的事情,所以,他的胆量越发的大了起来。殿下不知商铺运营之事,唯有新来的太子妃需要查看运营近况。木掌柜大概是以为,姜宁嫁入东宫前,是后宅闺阁女子,不晓得里面的弯弯绕绕。嫁入东宫后,她掌管中馈,初来乍到,应当查不到他身上,可惜,他倒是小看了这个新入东宫的太子妃。
姜宁微微叹了口气。
她负手走到柜台边,翻出方才木掌柜收藏好的账目,指尖落在每日的册上的流水数目,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采购胭脂原料。一笔笔的出入账数据,姜宁每翻开一页,木掌柜心里便沉了几分,越沉越低。
姜宁把几本账目狠狠砸在木掌柜。
“这是什么?”
木掌柜子不敢躲,实实在在地被账目砸了肩膀,他瑟缩了一下,伏低着头,小心翼翼解释,“这是采购胭脂原料进出账。”
“本宫当然知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些歪门邪道,账本里皆是低价出,高价入。
“用最豪华的胭脂匣,装最廉害人的铅粉,自是可一本万利,你一方做着按正常价采购的原料出账,一方是低价采购铅粉,制作成品,高价售出,你把多出来的利益,中饱私囊,此等利欲熏心之人,不堪大用。回去本宫便向皇上禀告此事。”
语毕,姜宁便转身离去,哪知木掌柜一听,此事便要严重到要皇上插手了,他心下不免慌了神,他忙扯住她裙摆,“太子妃娘娘,平民知错,再给平民一次机会吧,下次不敢了。”
姜宁停下脚步,眸光闪了闪,“机会只有一次,方才本宫给过你机会了。”
“不过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本宫倒是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木掌柜连连磕头致谢,“多谢太子妃娘娘,平民一定会把所知的,全盘托出。”
“你可要想好了,本宫要听真话。”
木掌柜道,“平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宁道,“制作那铅粉的小作坊在何处?
“这个平民倒是不知,想来采购胭脂原料,供应铅粉方,那男子从不以正面示人,是以戴着面具,听口音,正是上京人。”木掌柜思索片刻,“唯一能让人记住的是,他耳边是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姜宁眸间暗了暗,会是他吗?
三皇子,谢执年,前世在宫中,有过照面,他耳旁正是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谢执年的生母殷嫔,出身不高,家父乃小县城的九品芝麻官,她膝下只有一子,过着与世不争的日子。所以后宫嫔妃倒是也没找过她麻烦。
而谢执年多年不得宣帝宠爱,而他是皇室稀薄皇子其中的一个,在众妃中眼皮底下,过着如履薄冰是生活。
谢执年人前温和待人,但对权势极有野心的,这天下他也想分一份羹。可惜母族殷家无权无势,委实上不得合面。对他帮不上什么忙,想要争一争,怕是难上加难了。
朝中大臣倒是精明的很,谁会站队站在一个没有家族支持的身上。所以谢执年韬光养晦,把手伸向东宫了。
姜宁道,“他什么时候再会出现。”
凡所作为,必为利益图谋。若是在胭脂妆闹出了人命,谢誉鄞身为东宫太子,对此肯定脱不了关系,太子失去民心,得益的便是宣帝剩下的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