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只觉得今天要点放纵了,她吃的酒是有吏以来最多的一次,头晕沉沉的,参加赴宴,谢誉鄞并没有让写意跟来,写意人在秋宜宫,她摇摇晃晃却无人扶,眼见前面有个凉亭,于是走了过去,谁知在上台阶时,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向前栽去,一双手扶住了她。
姜宁站稳,抬眸看。
是一个女子,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她,但笑不达眼底。女子姿容秀美,温婉贤淑。娥眉淡扫,双眸清澈如水,鼻若琼瑶,唇似樱桃。穿着晚霞蓝色百合如意暗纹裙,丁香苏绣烟罗衫,归云髻,暗蓝的蝴蝶耳环。倒也不是很华丽的打扮,甚至称得上是简朴,但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宛如月中仙子。
姜宁顿了一下,眼底闪过惊讶。
“姜宁,你喝醉了,看起来好凄凉的样子。”女子微笑道,“还是你在伤心从他进金銮殿那一刻就没正眼看过你。”
眼前这个女人便是谢寒青梅竹马的义妹,慕心慈。
谢寒五岁,便拜与当时盛名远扬的飞鸿将军为徒,十岁,便随飞鸿将军战敌沙场,出生入死,十五岁,便被宣帝封了王,单独带兵。有一次飞鸿将军遭受埋伏,身受重伤,在飞鸿将军临终时,把他唯一的爱女托付给谢寒照顾,在得到谢寒在他榻前亲口的承诺后,飞鸿将军才放心的含笑九泉。
慕心慈轻笑,语气却高高在上带着同情,仿佛慈悲为怀俯瞰苍生的佛陀,“你和谢寒哥哥十几年情分,终究也抵不过江山社稷,他亲手把你推给太子,那滋味儿可好受?”
姜宁蹙眉,面色微冷,抿唇不言。
慕心慈的一番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慕心慈不会是以为她是为了谢寒,对谢寒爱而不得而醉酒吧?思及此,姜心中冷笑不绝,她吃酒或许是醉了,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对谢寒还残存半点爱意,她只不过再次见仇人,却不能替阿婆报仇,他杀死阿婆后将我收养,为他卖命,此刻她巴不得立刻把谢寒抽筋剔骨的,只怪自己目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多虑了。”姜宁淡淡道,“寒王凯旋归来,大家同兴,我也多贪了几杯酒。”
语毕,姜宁瞥了一眼慕心慈,笑了笑,倒是有些提不起兴趣般的,转身就要走。结果慕心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终归还是比不过我了解谢寒哥哥,”姜宁脚步一顿,慕心慈低笑一声,走上前,朱唇慢慢凑近姜宁耳旁,说了几句,“谢寒哥哥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十岁就认识谢寒哥哥,他是有想登皇位之举,而我就是他心目中,最适合的皇后,而你不过只是他手中的棋子,他从来就不爱你。”
慕心慈无论是在言语上,还是在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挑畔的。
见姜宁不再言语,慕心慈以为她的话起了作用,戳到了姜宁心底的痛处,慕心慈盯着她,忽然轻声笑道,“是不是感觉很难过?”
姜宁笑意微深,带着醉意,“你大费周章在我面前说了一通,你究竟是在怕什么,看来你在他心中,亦不过尔尔。”
姜宁说的话,字字如铁,字字皆对
须臾,慕心慈脸色苍白,眼底闪过黯然,转瞬即逝。
正在这时,谢誉鄞从金銮殿走了出来,他的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视线落到一抹紫色身影的时候,他心下微松,立刻大步奔来,“你跑哪去了,都喝醉了还乱跑。”
姜宁对他笑笑,微眯着眼,“我没醉。”
慕心慈走上前,向谢誉鄞行了个礼,柔柔一笑,“心慈见过太子殿下。”
谢誉鄞看了慕心慈一眼,无声的点头,慕心慈是谢寒义妹,慕心慈会出现在皇宫,谢誉鄞一点都不惊讶。
慕心慈走开后,谢誉鄞张了张嘴,正想责备姜宁几句,当他垂眸一看,眼前女子因醉酒双颊微醺娇艳,妩媚让人心醉。但又醉成烂泥的模样,她嘴边一直呢喃自语,他无奈道,“是是,你没醉行了吧,现在跟孤回秋宜宫。”
一般醉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姜宁可从来都没有放肆的喝过酒,杯酒解千愁这话却不是假的。人喝醉了,就会感到轻松,而轻松就会做出许多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来。
例如她把手放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捏揉了几把,直到谢誉鄞的脸被揉得皱在一起了,她才道,“这个狗头怎么变得如此光滑了。”
狗头?感情是姜宁把他的脸当成狗脸了,他一股莫名气涌了上来,他猛的把她的双手拉了下来,没好气道,“这是孤的脸,不是狗头。”
“不,明明就是狗头,你休想骗我。”姜宁摇摇欲坠。
谢誉鄞盯着她,今日她实在莫名其妙。原来女人撒起酒疯来是没有理智的,就算是素日里看着平静如水的姜宁,也实在是判若两人。
谢誉鄞把她拦腰横抱,回了秋宜宫。
把姜宁轻轻放到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转头对站在身后的写意道,“去膳房吩咐熬点醒酒汤。”
“是。”写意担忧的看了一眼榻上的姜宁。好端端的怎么会吃这么多酒,吃酒伤身,谢誉鄞也不拦着点。
大殿里,谢誉鄞用毛巾沾了水,然后攥了攥紧毛巾,替她擦了擦脸,看着她的睡颜,她的睫毛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像展翅高飞的蝴蝶,他心中竟莫名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