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山庄里,脱衣型男负手站在院中,看着天上暗淡的月亮。
黑衣侍卫曲江上前,奉上手里的名单道:“主子,曲山已拿回恭亲王府中贩卖私盐的官员名单。”
楚天一接过名单看了看,忍不住朗笑道:“如此甚好,不枉少爷我亲自走这一趟。”
楚天一乃江湖门派天机门门主。
天机门为天盛新任帮派,老门主楚荆老实忠厚,只一门心思专研暗器机簧,渐渐的便有了门生。
因天机门出品的暗器机簧结实耐用、又精巧无比,在江湖上,很是受人追捧。
楚天一一心想把天机门做强做大,是以在接到七皇子府中抛出的橄榄枝时,身为门主的他不惜亲自出马,以期能完美完成七皇子给的任务。
曲江唇角微抽,忍不住咕哝道:“也不知今夜那小兄弟如何了?”
竟无故遭受灭顶之灾。
楚天一闻言,卷起手中的名单便向着曲江脑袋砸去:“还有脸说,就你那两把刷子,若不是少爷我用了石灰粉,怕是咱俩今晚都得栽在恭亲王府。”
曲江一边左右闪躲,一边一叠声道:“少爷别打,小的知错了。”
楚天一见曲江求饶,叹了口气道:“曲如、曲画呢,她们怎么打探的消息,恭亲王府中侍卫怎的这么快便赶回来了?”
一想到两人差点被包抄,曲江惭愧的垂下头:“禀少爷,曲如、曲画被六王妃一气之下沉了湖,被曲山救起,现下两人自知犯错,如今正关在柴房里互相行刑呢。”
楚天一默了一默,直着嗓音道:“算她两个有自知之明,一会儿熬些姜汤与她二人送去。”
江、山、如、画四人具是孤儿,从小便跟着老门主楚荆学艺,可以说是楚天一的属下兼伙伴,楚天一在心底早已将四人视同兄弟姐妹。
曲江善打斗,被楚天一安排做贴身侍卫;曲山善巧功,钻营武器、面具;曲如善书画,没有什么是她模仿不来的;曲画娇软妩媚,从小便和门里的春三娘学了媚术。
对于这次任务,天机门门主与四大护法相继出动,可想而知,这次任务对于楚天一的重要性。
谁人不知七皇子和三皇子同属太子党,这次事情办得完美又不留尾巴,楚天一不禁洋洋自得。
如此,便能抱紧七皇子大腿,将来结交了太子殿下,便可平步青云了。
临行时老门主嘱咐的话言犹在耳:“天一呀,我天机门在江湖中享有盛名,那是因为咱做的东西安全可靠又精细无比,如今我门富贵有余,何必强求那权势加身?”
如今天机门的武器一件可卖一二百两,甚至在黑市上,叫到千两之多也有人争相购买。
楚天一道:“爹,我还不是为了咱天机门,七皇子与太子殿下交好,如今把这等重要大事交与我天机门,若能借此攀上太子,将来何愁无人投靠,何愁不能做大做强?”
楚荆摇头叹息。
楚天一见自家老爹并支持自己的决定,不禁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老爹看看,他儿子是如何将天机门做大做强的!
只是一想到恭亲王沈岚青那阴狠的表情,他便心头一紧。
宁玉呆呆看着五爪金钩的模样浮现在眼前,楚天一难得的生出愧疚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随即大手一挥:“今日还真是多亏了那小兄弟,若不是碰到他,这会儿你我二人在哪里逃命还不知道呢?”
他顿了顿,支吾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改日给那小兄弟多烧些纸钱。”
曲江抱着脑袋,小声道:“知道连累人家送死,还给人五爪金钩。”
楚天一摸了摸鼻子:“你知道什么,那小兄弟万一逃脱,凭借那五爪金钩,便也能在我天机门里横着走。”
曲江嚅嚅:“前提是得活着。”
楚天一脑羞成怒,他握着名单狠敲曲江一记,高声道:“背一遍我们是天机门的宗旨,我爹是怎么教你的?”
曲江捂着脑袋答道:“老爷说术业有专攻,我天机门主攻天下机簧,然则武力不及,并不宜与人为敌,如若不敌,跑为上策也。”
楚天一崇尚武力,花重金请了武师傅教导,耐何学艺不精,老门主便立了那道天机门宗旨。
楚天一冷冷道:“以当时的情况,被那护卫统领抓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曲江当即伸出大姆指:“多亏少爷急中生智,让那小兄弟李代桃僵!”
见曲江动作,楚天一神情赧然,他轻咳一声,淡淡道:“孺子可教也。”
曲江揉着头,忍不住暗自咕哝:还不是老门主有先见之名。
楚天一拿着名单,一想到即将要攀上七皇子,进而接近太子,他便忍不住双眼冒光。
“下去准备一下,少爷我要亲自登门,给七皇子送这份名单!”
与此同时,城中恭亲王府中灯火通明,年老的太医帮沈岚青止了血,又包扎好了伤口,便颤颤巍巍的退下了。
王妃孙静姝站在桌前,满脸焦急之色,她双眼通红,未语先泣:“王爷,臣妾让人熬了参汤,你趁热喝些吧。”
小丫鬟手捧着参汤,双手被烫得通红。
沈岚青看着面前端庄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又被他淡然掩下:“让爱妃受累了,本王并无大碍。”
孙静姝乃前任御史大夫孙权嫡女,为人端庄贤惠,不苟言笑,为京中公认的才女,是当年沈岚青母妃最为钟意的人选。
孙静姝恪守礼法,常以才女自居,沈岚青很是讨厌她硬梆梆没有半点情趣的样子。
见孙静姝做势要上前查看伤口,沈岚青微微向后倾身,对着双手举碗跪在跟前的丫鬟道:“春杏,把碗放下吧。”
青杏如蒙大赦,忙将碗放好,快步走回孙静姝身后。
孙静姝见沈岚青如此,便也收回手,她作势抚了抚耳边鬓发道:“既如此,臣妾便告退了。”
沈岚青顿了顿,终是忍不住问道:“曲画呢?”
孙静姝脚步微停:“曲画身为王爷妾室,却行为不检,引得王爷室外宣淫,遣了侍卫才遭此毒手。”
她转过身来,端庄中带着笑意,微红的眼直直望向沈岚青,轻声道:“臣妾已命人将那贱人与奴婢一同沉了那荷花湖。”
沈岚青一听曲画被沉湖,眼里迸出厉色:“大胆,谁准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