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烨拎着宁玉出了樊楼,看着宁玉脸带笑容睡得口水直流,忍不住将他一把扔到马车柔软的锦垫上。
宁玉滚了几滚,抱住柔软的锦被不动了。
睡熟中的宁玉并不知道,丞相大人的好感进度条,竟奇异的行进到了百分之五。
青木看着立在车前的高大身影,瑟缩着上前,呐呐道:“天、天色已晚,小的便同我家少爷回、回府了。”
褚烨垂目看了看青木,又看了看车中酣睡的宁玉,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
青木如获大赦,跟着马车一溜烟儿跑走了。
宁玉这一觉睡得甘甜满足,一梦前生,梦里不仅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偶像,竟还要到了和偶像的合影。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床上的少女无意识的翻滚两下,浓密乌发下,嫩白的小脸如同上好的美玉般洁白无瑕。
宁玉捧着被子,咯咯笑出声来。
桃红端着脸盆进来,听到宁玉毫不掩饰娇憨的笑声,忍不住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快说来与我也高兴高兴。”
宁玉的美梦被打断,她迷蒙的睁开双眼,看了看桃红细白的小脸,又看了看捏在手里抱着的锦被,失望的叹了口气。
哎!原来竟是大梦一场。
桃红见宁玉睁眼叹气,打趣道:“少爷这是梦见了谁,醒来见身边是我,竟如此灰心叹气。”
宁玉神色恹恹,低声嘟囔:“你如何知晓,少爷我梦里已圆梦,却是梦醒梦未圆。”
桃红并未听清宁玉含在嘴里的咕哝声,只当她还未睡醒,依旧笑容满面的洗了帕子递了过来。
宁玉由着桃红给自己梳洗,很是提不起兴致的打了个哈欠。
桃红见宁玉萎靡不振,不由好笑道:“今日太仆府办赏花宴,奴婢给您挑件鲜艳的衣衫?”
宁玉顿了顿,想到司少峰的大型相亲宴,遂弯起嘴角道:“拿件素净的便好,今日少爷我是陪衬,怎好喧宾夺主。”
桃红见宁玉醒过神儿来,便笑着挑了件素色暖白的衣衫,比量着拿给宁玉看。
宁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方便桃红给自己换上衣衫。
宁玉想到司少峰虽贵为太仆嫡孙,却也摆脱不了包办婚姻的束缚。
想着今日司少峰虽在相看别人,便是他自己也如同摆在案上的货物般,被所谓门当户对的人家反复挑捡,便不由得沉默。
两人在里间忙碌换衣,只听青木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带着微微紧绷:“主子,您醒了吗?”
见宁玉未语,桃红抬目看了看宁玉,便出声道:“马上出来了,青木,这么早有什么要紧事吗?”
青木搓着手,迟疑着道:“也、也无甚要紧事。”
桃红给宁玉系好腰间的青色玉带,又挑了件同色的玉冠带上,起身拂了拂宁玉刚被压出褶皱的衣角,口中不停:“来了,马上来了。”
宁玉出门前,在抽屉里摸出一枚青色玉戒,抬手便带在了手上。
一出门,便见青木瑟缩着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夜未睡的青黑和疲惫。
看着青木虾子一样站在门外,宁玉皱起纤细的眉头:“青木,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的脸色这样难看?”
青木原本的脸上带着纠结和惶恐,此时乍一听闻宁玉所言,差点晕撅过去。
他打量着宁玉因好睡而粉白的脸,再开口时声音已带着哭腔:“少爷,昨晚之事,您都不记得了?!”
宁玉理了理袖口,疑惑道:“记得什么?昨日与你去樊楼吃酒?”
青木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您与小的在樊楼吃酒,后来呢?后来做了什么事儿您还记得吗?”
宁玉任由桃红前前后后整理发冠衣摆,理所当然道:“后来便讲画本子,讲故事了呀。”
青木见宁玉说不到重点,急得抓耳挠腮:“再后来呢?少爷,再后来您都做了什么?”
宁玉淡淡笑了笑:“再后来,再后来便喝多了回府,青木,别说你全忘了。”
桃红见宁玉妥贴,终于停下忙碌的双手,她笑盈盈道:“青木,昨儿夜里你是喝了多少?怎么今早问题这么多?”
宁玉看了看青木模样,笑着摇头:青木的酒量也忒小,约莫是喝断片了。
青木见宁玉不以为然的表情,心知他忘了昨晚自己干的好事,急得两只手同时拍在腿上:“哎哟,我的好少爷哟,昨晚,昨晚您这样,这样,还这样。”
青木窜上廊柱,仿佛那廊柱是个温柔女子,他对着廊柱又搂又抱,还拿脸紧紧贴着。
怕宁玉想不起来,青木努力还原昨夜场景。
宁玉看着青木越加熟悉的动作,心中一瞬间闪过不好的预感。
青木一手搂着廊柱,一手放在柱前,学着宁玉的表情,妩媚的看向左边:“麻烦偶像再配合一下下,和我一起看左边……”
顿了顿,青木又把脸转向右边:“好,再看右边。”
宁玉瞪大了双眼:这不是梦里她与偶像合影的场景嘛!
宁玉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昨日醉酒,竟将青木当成偶像摆了一道。
看着宁玉脸上顿悟的表情,青木跳下廊柱,哭丧着脸问道:“少爷,您都想起来了?”
宁玉看了看青木青黑的眼底,有些歉意的点了点头:“青木,昨晚委曲你了。”
虽说拥抱贴脸在现代不算什么,但对于古人的青木来说也算得上惊世骇俗的大事了,不然也不会大早上的顶着个黑眼圈来讨说法。
青木想起褚烨神情淡淡的脸,讷讷道:“奴婢其实并未做什么……”
宁玉拍了拍青木的肩膀:“少爷我会负责的。”
以后必得多领着青木吃些好的,以弥补他昨晚受的惊吓。
青木以为宁玉终是迷途知返,顿觉心中一松,一口长气还没叹完,便听宁玉声音再次响起。
青木只觉脑中炸然一响,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少爷……你会……负责?!!”
宁玉看着青木越来越惊恐的表情,心知这孩子吓得不轻,忙推了推他瘦削的双肩:“是,是,你快回去补觉,少爷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青木听着宁玉嘴里轻描淡写的虎狼之词,双眼一翻,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吓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青木终于明白了少爷之前说的,何为透过现象看本质。
昨晚少爷当街搂抱褚相的现象,本质便是、便是……少爷他是个断袖!
并且还是预对丞相大人下手的断袖!
宁玉见青木直直的倒了下去,忙叫来其他的小厮丫鬟们,七手八脚的将青木抬了下去。
看着青木一夜未睡的脸,宁玉难得的自我反醒:看来不是青木酒量不行,明明是自己断片了,偏偏青木还不敢如实说来。
哎,委曲这孩子了。
关上青木的房门,宁玉细细嘱咐桃红:“派人守着青木,睡着不可打扰,醒着便端些好吃的好喝的好生侍候着。”
桃红一一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