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忠名带着官兵们转过弯,便见那小黑脸儿背身站在街旁,好似在等什么人。
他心中一喜,向着那小黑脸儿的背影便打了个手势。
褚烨坐在车上,抬目便见宁小纨绔的身后,恭亲王府的侍卫统领叶忠名,带着侍卫正承包抄之势慢慢向宁玉而去。
褚烨黑沉的凤眼闪过一丝疑惑,转瞬间便想起宁玉被楚天一陷害的事情来,神色间被冷意取代。
宁玉眼见着一只如玉的手轻轻挑起车帘,露出褚烨那仿似如清风明月的脸;只短短一瞬,那清风便悉数散去,褚烨周身气场凛冽,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冷漠气息来。
马车一路向前,终于在叶忠名惊讶的眼神里,慢慢的停在宁玉的跟前。
褚烨挑着帘子,看着宁玉道:“傻站那做什么?还不快上车。”
低沉如霜雪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看呆的宁玉,也提醒了已到近前的叶忠名。
他制止了侍卫们上前的动作,转头看着褚烨垂目躬身:“褚相。”
褚烨淡淡的“嗯”了声。
宁玉回眸看了看叶忠名,又看了看他身后微身体微微起伏的众侍卫们。
她手里提着热乎的油条豆浆,向叶忠名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原来是叶统领,您吃了吗?”
叶忠名抬眸便见宁玉眼眸微弯,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微微一怔,随后道:“原来是玉世子,叶某追查要犯,是以还未用膳。”
“叶大人勤勉,那宁某便不耽误大家正事儿了。”
说着,宁玉便上了马车。
宁玉坐在褚烨的对面,想起什么似的向着叶忠名道:“对了,那巷子里的油条豆浆好吃得很,您可以带着兄弟们去尝尝鲜。”
她向着不远处的巷子努了努嘴。
叶忠名咬了咬后槽牙,声音淡淡道:“多谢玉世子。”
这个草包世子,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褚烨淡淡看了叶忠名一眼,便向着白术道:“回吧。”
马车再次稳稳行起,宁玉微笑着向叶忠名摆了摆手:“叶统领再见。”
宗国慧一路提着裙摆跑上前来,便看见宁玉抬脚便上一褚烨的马车,叶忠名和一众侍卫恭敬的站在车前。
她震惊的瞪大双眼,看着马车里高大冷漠的男人和眉眼漂亮的小公子,相对而坐。
马车碌碌而行,向着丞相府的方向,一路而去。
宁玉打开纸包,拿出装豆浆的竹筒,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碗。
“褚相,这豆浆味道浓郁,您先尝尝?”
说着,便向前推了推。
将炸得金黄酥脆的胖油条在小碟子上放好,宁玉给自己也倒了杯豆浆。
将筷子摆好,宁玉乌溜溜的大眼看了看对面的褚烨 :“褚相,可以开动了。”
褚烨看了看面前散发诱人香气的食物,终是抬起如玉的手,拿起了筷子。
宁玉见褚烨动了,便迫不及待的捧起碗,喝了一大口豆浆。
跑了一大早上,宁玉早已口渴,温热的豆浆入腹,宁玉仿佛被滋润的小树苗,一瞬间便支楞了起来。
不点而朱的双唇沾了一圈儿的豆浆,小巧灵动的粉舌延着唇边舔了一圈儿。
宁玉眯着眼,慰叹着出了口长气。
褚烨见少年脸上满足又惬意的表情,深黑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波澜。
他垂下眼,捏着筷子的指间微微用力,那筷子便仿佛刀子一样,将略长的油条分成了了几小段儿。
宁玉好奇的凑过来,看着油条整齐的切口,惊讶得瞪大双眼:“褚相,这是传说中的劲气外放吗?”
褚烨深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愉悦,他将小段油条放在豆浆里浸湿,淡淡道:“不是。”
宁玉谄媚的笑道:“褚相,待我和白术学会了功夫,您能否拨冗教我两招?”
褚烨淡淡道:“先跟着白术将根基扎牢。”
宁玉浅笑着坐回原位:“没反驳,我便当您同意了!”
褚烨看了眼宁玉:“今日又是惹了什么祸,让叶忠名追着你跑了一路?”
宁玉漆黑的大眼微抬,看向褚烨道:“他是向着我来的?”
褚烨见宁玉一双大眼明明灭灭,眼里渐渐浮上防备与忌惮之色来,他顿了顿,淡淡道:“不是饿了?还不快用膳。”
宗国慧躲在路边高大的柳树后,一直等到褚烨的马车走远,才抚着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她亲眼看着宁玉上了褚烨的马车,两人一同用着宁玉手里提着的早餐。
她站在路边,略黑方正的脸上,竟缓缓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来。
心中良人终于开窍,攀上了丞相大人,那自己还等什么?
她拿出一直贴身放好的淡紫锦帕看了看,便向着国公府而去。
国公府妾室偏房里,宁欢她憋着火,端着参汤扭身便挎进门内。
她憋着火,对着含笑上前的母亲道:“爹爹为何如此差别对待,只因为我是庶出,竟对女儿送的参汤看也不看?”
于氏瞧着女儿神态,忙上前强笑道:“主院里东西多得是,许是刚好用了膳食再吃不下,……他们不吃,欢儿吃吧,这是为娘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呢。”
于氏殷勤的给女儿盛了碗参汤:“欢儿,快趁热喝了。”
宁欢看着眼前那碗参汤,却并不伸手去接,她皱了皱眉:“我如今,竟是连一次都没在主院里用过膳,在这国公府里,有我没我都一样,没人会在意我。”
于氏放下参汤,温柔道:“欢儿想多了,你爹爹便不是那儿女情长的性子,你看这府里的一应用度,哪一样少了咱娘俩的?”
宁欢听着于氏十几年如一日的应答,心里的恼意瞬间涌了上来:“这话我都听了十几年了,如今我已不是三岁小儿,别再用这话自欺欺人了。”
她倔强道:“每每主院有什么香的好的,回回先往他院子里送,就因为宁玉是府中的嫡长子,是府中的少爷?”
“我是小娘生的,便活该受人冷落,便活该没有爹爹疼吗?”
于氏顿了顿,勉强撑着笑颜道:“欢儿说什么傻话,你爹哪有不疼你,只不过你玉哥哥是府里的嫡长子,要格外重视些罢了。”
于氏的话激起宁欢的愤怒,她站起身形:“是,他是嫡长子,需要格外重视,可是府里也便只有我一个小姐呀!”
宁欢将手里的帕子缴了又缴,细长的眼里闪过嫉妒的光。
她双眼含着泪水:“府里什么事情母亲与我都是最后一个知晓,就连那日太仆府里的赏花宴,女儿也是沾了他宁主的光才能同去!”
“前些日子宁玉不过离家两日,管家便使得下人们轮流洒扫,团团乱转,唯巩脏了他少爷回家的路。”
“再说那日宁玉回府晚了些,院子里的灯都亮到亥时三刻。”
于氏听了女儿的话,心中隐隐作痛,她上前道:“欢儿,快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