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烨扫了眼身旁明显心不在焉的宁玉,淡淡道:“玉儿顽劣,那日情急之下误杀了宫中的汗血宝马,褚某还未谢过王子与公主殿上美言。”
固伦公主闻言便笑了:“褚相多虑了,我与王兄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她看着身旁男人儒雅又不失贵气的脸,一时心中怦然,不禁上前一步道:
“褚相,听闻西郊凤鸣山上有棵天盛极为出名的姻缘树,本公主好奇不已,不知褚相可否带我去看了看?”
宁玉闻言,双眸便亮了亮:撮合两人的机会这么快便来了?!
褚烨垂目见宁玉隐隐带着好奇和兴奋的晶亮大眼,想着上次山中自己两人匆匆而别。
他只微微顿了顿,便道了声“好”。
此时宫中东华门口,橙黄的纸钱漫天飞舞,太监们抬着沈岚承华丽的棺椁,一路行出宫外。
赵彩宝穿着一身素白,被雪见搀扶着哭得不能自已。
看着其他的皇子们与近身侍卫三两成群,一路低声议论着送行,赵彩宝更加哭得肝肠寸断。
众皇子们为争皇位,暗中小动作不断。
尔虞我诈、兄弟阋墙的事件偶有发生,但却都能体面风光的活着;而自己的儿子从无议储之心,他只是贪玩了些,便早早的去了。
这如何能让她不恨?!
直到众人远远的转出视线,赵彩宝便被雪见搀扶着回了长寿宫。
一入宫门,便见身穿灰色太监服的高大男子垂目立着,赵彩宝只看了一眼,便向他飞奔而去。
宫里的众人早已被训练出来,如无传招,不会轻易露面。
雪见伸着手,却并没能拉住年轻的太后,她紧张的向着门外看了看。
见四下无人,雪见轻轻松了口气,她快速的关了宫门。
那高大的男子闻声抬目,便见年轻的太后一脸悲戚,满脸泪意的向自己奔来。
他胸中一痛,张开臂膀便将人拥进了怀里。
两人真情流露,拥着对方痛哭失声。
赵彩宝哭道:“我的承儿,他还那么小,怎么便去了呢?”
雪见忙上前提醒道:“太后,今日宫里的大小主子们虽说都去了皇陵,但也恐人多眼杂,您与……是否进屋去说?”
陈文锦拥着赵彩宝,向着宫内行去。
赵彩宝哭得不能自已,陈文锦看着太后哭泣的脸,不免悲从中来:“宝儿,承儿是如何跌进的池塘?”
赵彩宝闻言顿了顿,她一双泪眼恨意肆虐。
“都是那个宁玉,若不是他,承儿也不会酒后惊慌失措的找来,便也不会失足落了那荷花池。”
陈文锦目眦欲裂,他口中喃喃:“宁玉?!”
赵彩宝抓着陈文锦的手,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可恨的是,那宁玉竟然还受了沈元昌那个逆子的嘉奖,文锦,我们的承儿苦啊。”
陈文锦垂目思索:“受了皇上嘉奖?宝儿说的,可是那安国公府的小世子宁玉?”
赵彩宝恨恨的点了点头。
陈文锦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宝儿放心,为夫定会想办法除了那宁玉,为我们的承儿报仇。”
又安抚了赵彩宝一阵,陈文锦便换了衣服出了宫来。
陈文锦出宫并未回府,他一路向着荣亲王沈岚策的府邸而去。
沈岚策才刚回府,正听府中暗卫禀报,便听门房来报,他疑惑道:“外祖父来了?”
自己的这位外祖,向来清正,从未主动登门,是以他乍一听闻,忍不住疑惑的再次问了出口。
门房垂着头毕恭毕敬:“是的,陈大人此时正在门外。”
沈岚策忙向门外行道:“快请外祖父入内。”
陈文锦入内,便见沈岚策急步行了出来。
他忙上前行了一礼:“策儿不知外祖父大人亲临,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外祖父莫要怪罪。”
陈文锦淡淡道:“策儿无需多礼。”
两人相对而坐,下人们将上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沈岚策喝了口茶水道:“外祖父来找策儿,可是有何要事?”
陈文锦沉吟半晌道:“外祖想同你借几个人。”
沈岚策闻言,疑惑道:“何人?”
“外祖父知晓你府上养着一批暗卫,便想着借来一用,用完便交还与你。”
沈岚策闻言,忍不住心中一动:自己这位外祖,向来奉行与人和善,在朝中从未与谁红过脸。
究竟是为何事,竟是能让自己这个外祖,主动登门借人?
他沉默半晌,笑道:“不知是何人,竟让外祖父如此伤神,可否告知策儿知晓?”
陈文锦沉吟半晌,终是将宁玉的名字说了出来。
沈岚策闻言,眉心蹙了蹙:宁玉?!
“外祖父口中所说的可是安国公府的小世子,宁玉?”
陈文锦郑重点了点头:“是。”
沈岚策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褚烨今日主动上门,收了安国公府的小世子宁玉为徒,此时便是与多伦王子和固伦公主去了大相国寺的后山。
他看了看眼眶通红的外祖父,沉吟道:“外祖父可曾听说,今日褚烨收宁玉为徒之事?!”
陈文锦顿了顿:“褚相收宁玉为徒 ?!”
“是,据府中暗卫回禀,褚烨此时已经带着宁玉陪同草原王的一双儿女去了大相国寺的后山。”
陈文锦今日心思震动,并未关注除沈岚承以外的人和事,是以他并不知晓此事。
想起赵彩宝那满是泪意的脸,陈文锦便怒从中来。
自己与赵彩宝历尽千辛万苦才将沈岚承送入宫中,替了那难产妃子的皇子,本以为他会荣享一生富贵,不想却年纪轻轻便被人害了去。
凭什么那始作俑者便能花好月圆同人上山赏玩,自己的儿子便要永久的沉睡于那冷冰冰的皇陵之中?!
看着眼前同为皇子的沈岚策,陈文锦悲从中来:“此事策儿放心,外祖自会小心,出了事也决不会露了你的行迹。”
沈岚策看着陈文锦严肃的侧脸,沉默半晌:“外祖父莫要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陈文锦沉吟半晌道:“策儿若是有所顾忌,便当今日外祖父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