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次的处理方式,便也知晓皇上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有一事,一直是他程晏心里的一根刺:“褚烨的身世一日不查清,本王的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
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您是说当年华将军府上少了的那个小世子?”
半晌后,便听那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程晏缓缓道:“嗯。”
斩草不除根,必会留下后患。
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十年前,咱们不是已经查过了?”
程宴顿了顿道:“本王总觉得当年咱们落了什么,吩咐下去,重新严查褚烨身世。”
宁玉和沈如心听到这里,皆是心下一惊,沈如心更是惊讶的抬起头,欲看向宁玉。
却不小心撞到了头,她轻轻倒抽口气。
却听刚刚程晏的声音冷冷响起:“什么人!?”
随后便有衣衫破空声响起,隐隐向着两人的方向快速而来。
宁玉忙乱之下只能将沈如心向假山的里面塞了塞,在她耳边小声道:
“我将他们引走,你自行回去找固伦公主回去,不必再来寻我。”
她不等沈如心有所反应,便向着反方向逃窜而去。
沈如心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双眼之中已蕴满泪水,她看着宁玉头也不回的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那边靖安王程晏立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快速向着远处追去。
他看着宁玉单薄瘦削的背影,微黑的脸上带出冷冷的笑意:“还真是不自量力!”
宁玉看也不看后面的追兵,撒丫子开始狂奔,有了站梅花桩的功底,这次在小小的天香楼里,转弯转得更快,跑得也越来越起劲儿。
她七拐八拐的甩脱后面那男人,跑到楼里混在人群里,看着自己刚刚喝酒的二楼房间,咬了咬唇。
自己听了那惊天的秘密,想必后面的人必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此时回了那二楼的房间,说不得那房间里的人一个也逃脱不了。
看着后面抿唇追来的冷面男人,宁玉再一次快速的从另一个侧门跑了出去。
那冷面男追了这么久,却依旧脚步稳健、呼吸绵长,想来必不是顾忠名那样的王府侍卫统领可比。
且一双眼睛含着锋锐,一看便是个功力高深的练家子。
自己靠着身体灵活,只练了点梅花桩的脚上功夫,在他眼前恐怕根本不够看。
与其费力周旋,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来得实在。
宁玉顺着后院的客房一间间的跑过去,想找间主人不在的房间。
却见前面不远处的房间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姑娘您且等着,我去前院瞧瞧 ,妈妈怎的还未来请?”
紧接着,便有如珠如玉的声音响起:“许是那靖安王还没有来,你注意问得隐蔽些,莫要叫人看了笑话。”
小丫鬟含笑称是。
宁玉挑了挑眉。
她转头便见那冷面男人过了转角,连忙快走几步,闪身进了那女子的屋子。
那女子只当是先前的小丫鬟去而复返,慢吞吞的抬眼去看:“喜儿可是落了什么?”
宁玉在那女子惊讶望过来的眼神里,快速利落的劈晕了她。
宁玉扶住那女子倒下来的身体,矮身扶着她立在桌边的烛火前。
那少女玲珑纤细的身影映在窗上,梳着高高灵蛇髻头颅一点一点,仿佛困倦的少女在窗前轻轻的打着盹。
宁玉转头看着那窗口映出的玲珑身影,渐渐放轻了呼吸。
……
刑部大堂里,池旭拉着褚烨与陈文锦简单分析完案情,便请两人去樊楼吃酒。
几人心知肚明 ,皇上这便是有意放过荣亲王,是以席间,三人谈天谈地谈诗谈酒,就是闭口不谈沈岚策。
褚烨手里捏着酒盏,听着两人说话,只觉心中烦乱,颇有些坐立难安。
他捏了捏肿胀的眉心,缓缓拱手道:“褚某今日有些不胜酒力,便先行告退了。”
几人本就不是一路,他这一告辞,那两人也都缓缓起身,与对方告了别。
褚烨只觉心中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事欲待发生。
他命白术快马加鞭,只一刻钟,便回了相府。
一入府中,褚烨双眸沉沉的扫了眼空落落的院子 ,叫来十三问道:“宁玉可在后院演武场?”
十三垂首躬身:“世玉子一个时辰前被固伦公主和十三公主叫走,说是、说是……”
褚烨的眉眼更冷了几分,他声音平淡,却不知为何叫人浑身发冷:“说!”
十三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闭上眼:“说是要带两位公主去天香楼吃酒。”
褚烨的面色终是全冷了下来,他一甩袍角,冷声喝道:“胡闹!”
好你个宁玉,上次在天香楼被人按着亲还没够,竟想着带两个姑娘一同去凑热闹。
褚烨心中不愤,快速行至马厩,牵了一匹马便纵身跃了上了去。
白术见此,忙牵了匹马也跟了上去
门房正欲关门,一见褚烨紧抿着唇,骑着马儿纵身疾驰而来,忙又快速的打开门放了行。
白术紧随其后。
十三抬起头,只见到褚烨飞扬的官袍一角,猎猎的飘在空中,只一闪,便远远不见了。
褚烨打马行至天香楼,将马交给身后的白术还没入门,便见花妈妈远远的招呼出来。
“哎哟,今儿这倒底是吹了什么东风,竟将褚相大人您也吹了来,快请入内,快请入内!”
褚烨看了看花妈妈,淡淡道:
“花妈妈不必客气,本相此次前来,便是找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他可是在这楼里?”
花妈妈闻言一顿,随后便笑开了,她甩着帕子笑道:
“玉世子与几位友人在二楼的包间里吃酒,老身这便带您过去。”
褚烨却是虚虚拦了一拦,他看了看二楼方向道:“花妈妈自去忙吧,本相自去便是。”
而此时后院里,宁玉隐在那玲珑少女的身侧,听着窗外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窗前顿了顿,又快速的走远了。
宁玉停顿半晌,听窗外只余风声,才将那女子缓缓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