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连城抚着胡子,向着门外的小厮道:
“今日我宁府添人进口,去叫府里的厨子多加几个好菜来,老爷我要和褚相多喝两杯。”
小厮笑眯眯的应了,飞快的跑向了后厨。
宁玉见沈岚安的眼睛偷偷向着廊下的鹦鹉瞧,起身拉着他去廊下逗弄鹦鹉去了。
宁玉将鹦鹉笼子拿下来,放在廊下,对着它道:“叫声少爷听听。”
那鹦鹉睁着豆大的小眼歪着头看了看宁玉和沈岚安,见并不认识后,便抬着脚,向着笼子的另一边走去了。
宁玉撵着它逗弄:“叫声少爷来听听,叫声少爷来听听。”
那鹦鹉被她逗得厌烦,张嘴便说了声:“宁连城是我爹,宁连城是我爹。”
宁玉有些恼,她威胁道:“你再不叫少爷给我听,小心我拔光你的毛。”
那鹦鹉看了宁玉一眼,便顿住不动了,无论宁玉再怎么逗弄,都一言不发,只轻轻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沈岚安见宁玉气得抓耳挠腮,忍不住扬起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鹦鹉漂亮的羽毛。
宁连城见壶里的茶泡好了,献宝似的给褚烨倒了一杯,笑道:“褚相尝尝我这新茶如何?”
褚烨接过茶盏看了看、闻了闻道:“此茶汤色透亮、味道清香,回味甘醇,好茶。”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向着宁连城和方媛道:“国公爷和夫人不必多礼,以后直呼褚烨名讳便可。”
他起身分别给宁连城和方媛倒了盏茶,恭恭敬敬的递到两人手中。
宁连城和方媛对视一眼,心中对褚烨又满意了几分,两人慰贴无比的喝了口茶,一时之间心下感动异常。
他们的女儿,再也不用孤零零的守着世子的身份,郁郁寡欢了。
褚烨却向着廊下的宁玉道:“玉儿可是渴了,进来喝口茶水。”
宁玉引着沈岚安入了门,褚烨将自己那盏晾得正好的茶水递到她手里:“慢些喝。”
复又倒了两盏,一盏给自己,一盏给了沈岚安。
沈岚安恭恭敬敬的谢过了褚烨,才端起茶盏,坐在了宁玉的身旁。
宁连城看着牛饮一样的女儿,有些不满的问道:“玉儿,这茶怎样?”
宁玉舔了舔唇角的水渍,夸奖道:“好茶。”
宁连城无奈笑道:“玉儿这般牛饮,巩是连红茶、花茶都没分别开来吧?”
褚烨却是将自己的茶盏敞开了,递到宁玉眼前晃了晃,宁玉转了转黑眼珠儿道:
“爹爹莫要小看玉儿,您这是今年新采的西湖龙井。”
宁连城和方媛一见两人如此,便都笑了,竟连坐在宁玉身旁的沈岚安也无声的扬起了嘴角。
如此温馨又轻松的家庭氛围,是沈岚安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他的童年在冷宫里度过,母妃死前求了父皇放自己出宫,才有了护国寺安稳的几年。
小时候在冷宫那几年,从来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何来的轻松愉悦?
小厮在门外回禀:“老爷、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宁连城放下茶盏道:“那便传膳吧。”
几人依次落座,宁玉端着酒壶,亲自给宁连城和褚烨各倒了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方媛今日也甚是高兴,她将酒杯递给宁玉道:“玉儿,给娘也倒上一杯。”
宁玉看了看宁连城,见父亲点头,复又给方媛也倒了一杯。
新任小弟宁轶见状,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果子汁放在一旁。
宁连城举起酒杯笑道:“今日咱们宁家添人进口,是个大好的日子,咱们一家人共同干了这杯。”
众人举杯,连带宁轶也一起举起了杯,与众人碰了一下,浅浅喝了一口。
宁连城见众人一心,也甚为高兴,他亲自给褚烨倒了杯酒:
“为咳、本国公爷知你相府人丁稀少,如今这国公府里也算热闹,你若不弃,无事便来府里坐坐,便是那青松苑,也是常年为你留着。”
褚烨拿过酒壶,给宁连城倒了杯酒:“国公爷放心,褚烨一定常来常往。”
两人再次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宁玉不知宁轶喜吃什么,便都给他夹了一点放在盘子里。
宁轶轻声道了谢,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褚烨见她只顾着宁轶,便给她夹了几筷子爱吃的放在碗中:“别只顾着轶儿,他自己会吃。”
宁玉忍不住笑道:“师傅,他才十岁。”
褚烨顿了顿。
宁轶却是开口道:“褚相说的是,姐姐自己多食些,轶儿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说是十岁,其实周了岁数也就八岁,宁轶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的回话,惹得方媛的心都要化了。
她盛了碗汤递到宁轶跟前,笑道:“轶儿乖,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食些好长得壮。”
宁轶恭敬接过:“多谢夫人。”
宁玉偷偷喝了杯酒,又悄悄给自己满上,褚烨将自己刚夹的一盘子菜放到宁玉跟前:
“玉儿慢些喝,小心一会儿醉了头痛。”
宁玉被当场抓包,她看了看一脸责备的双亲,轻轻皱了皱鼻子。
方媛心知褚烨自是对女儿很好,她才会不自觉的露出小女儿神态。
她心下慰贴,举起酒杯道:
“老爷刚刚也说了,今日是我们府里的大日子,夫人我没有别的愿望,但求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来日方长。”
众人跟着举杯。
这一餐饭吃得温馨又甜蜜,宁轶身在其中,心中尤为感动。
他悄悄垂下泛红的眼眸,缓缓的扒了口菜。
直到多年以后,国公府小小的餐厅里这温馨一幕,都是支持宁轶将这条路坚持走下去的救赎。
这一夜,四个大人喝倒了仨,宁轶留下给国公爷和夫人收拾了烂摊子,才慢慢的回房睡了。
宁玉醉得脚下不稳,她摇晃着道:“师傅,您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褚烨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叫你喝慢些偏要不听,现在头晕了吧。”
宁玉不满的道:“还不是师傅你,每次都不叫我喝够,我不是怕、怕你不让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