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顺八年,元旦,大朝仪。
群臣已经抵达,正在互相寒暄。
当然,还有不少人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群穿着各种颜色品级的官袍的女子,她们都是有爵位的,所以能上朝。
王三册封的时候,并没有少给她们爵位,尤其是有治病救人功劳的女性护工、以及一些已经没办法继续隐藏身份投入敌后作战的特务,王三全是一视同仁,都给册封。
不过她们虽然叽叽喳喳的讨论问题,但声音远不如旁边两个大。
只看一个穿着从三品官服的青年,拍了拍一个横肉满面的青年说:“又是一年不见,长胖了都!”
“嗨呀,我可不像你,还能到处跑跑,我都退役了,现在就处理处理后勤的业务,可不就髀肉横生?话说,今年积功几何?够评上将军没?”横肉青年耸耸肩,一脸无奈。
“哪有这么容易?四方都没有几个仗要打。本来说好新顺七年要打代善,结果陛下先打了倭国。这会儿倭国的金银都装船送来,听说倭国境内的金银矿都收归国有了,每年能给朝廷带来两三千万两白银的收入,这一下打代善就不用担心没钱了!”从三品青年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多几分扼腕。
“说的是!不过代善就是一个怂包,咱们才将路修到松原,他就退到了伊春立寨,奉天经略府直接让出来了。”横肉青年嗤笑,对代善只有轻蔑。
从三品青年随意的回应道:“他也不是傻子,明知道打不过咱们,怎么可能硬碰硬?不过很多索伦人被他打得逃来投奔,东北那边还得好好的甄别,别处乱子才是。”
“没那么容易出乱子,倒是朝廷这边有意开凿松辽运河,陛下还真是特别喜欢大兴土木啊!”横肉青年左右看了看,给好兄弟分享新闻的同时也吐槽了皇帝一下。
“大兴土木也有大兴土木的好处。交通好了,集镇就发展起来了,只是松辽运河一直没有通过财部的审核。”从三品青年也说了一下自己的见闻理解。
“哦?为什么?”横肉青年好奇问。
“还能为什么?第一次说开发没有意义,只能用半年,剩下时间都是封冻,没什么用处。陛下就让工部优化,提出了北大仓北水南调计划,准备将松花江的水引入辽河,这样一来正好可以在最需要水的季节,为辽河注水,帮助灌溉。”从三品青年目光落在了一群财部官吏身上,眼底有几分不满。
“这不挺好的?谁不知道辽宁现在是北方最大的粮仓?”横肉青年挑眉,他只知道皇帝有意开凿松辽运河,但其他的就知道不多了,现在也是好奇了。
注定赚钱的投资,没人做?这可不财部!
从三品青年呵呵两声:“好,当然是好,但财部引用钦天监的预测,认为接下来百年内,东北温度很回暖,所以种植面积必然受限,以辽宁本地的水源状况,就可以支应。
财部还借户部人口测算认为,真要支撑不住,至少辽宁得有两千万人口,水才不够用。
如此,也差不多百年发展。所以,修建的最佳时机是百年之后。
于是二次驳回。
陛下也不气馁,让人将东北所有出海口、河流图大体整理出来,站在军事角度上认为,必须修建松辽运河,将黑龙江南北全部贯通,如此方便大军开拔。”
“还是被驳回了吧?”横肉青年也有点生气了,是对财部的。
“没错!驳回了!”从三品青年赞许的颔首。
“站在军事角度上来说,开凿松辽运河,不该有利?”横肉青年不解问,“财部这群人中不是有不少行伍出身?他们怎么审计的?”
“就是那群家伙否的。”从三品青年抱怨道,“他们说,黑龙江入海口在满泾卫。修运河不如直接走海路上去,前明就是这么登陆黑龙江的,远比修松辽运河高效。
而且修建了松辽运河,需要人口去承接使用和维护,但东北苦寒,人口繁衍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
所以他们选择延缓运河修建,可以改修铁路。”
“这……还真没话说。”
“我倒是觉得他们想太多了,朝廷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两个一起上?要是缺人力,西域那边抓了一批叶尔羌汗国的无处可去,正好可以丢去东北开荒凿河。不然顺手将岱清国灭掉,朝鲜人可以拉过去用。”
“你这胃口真大!”满脸横肉的青年都被这话说得肉抖了抖。
感情自己这个兄弟不是嫌弃运河、铁路谁先修的问题,而是认为分得不够多,与其只修其中一个,不如两个一起动工。
“呵呵,我这也是心疼东北的开发速度。要知道东北的开发速度,干系了对大漠的控制。
只有东北发展起来,才有粮食支援大漠和更北方的发展。
所以说,东北发展乃是大顺北方可以压住南方的唯一选择。”
两人又聊了两句。
声音不小,他们不远处,正在闭目养神的种光道、麻僖、贺天岸、洪承畴、第悉丹迥旺波五人中,贺天岸突然开口说:“听闻宫内两位皇子水土不服严重。”
“确有此事?”麻僖显得十分讶异。
种光道颔首说:“确实,不过调查了一下,是因为水质问题。大皇子、二皇子喝不惯顺天府的硬水,陛下为此在长白山开了一座矿水厂,现在宫内上下都喝这种矿泉水。”
“哦?就是前段时间突然通过招标的玻璃瓶特供水?”麻僖显得好奇。
“不是矿泉水,是蒸馏水。”洪承畴轻咳一声说,“宫内的水,没有传说的那么邪乎,一般都是蒸馏水。去掉硬质矿物,就能变得好喝起来。国营厂的那种工艺。不过,还是因为玻璃的普及,才能让卖水成为可能。”
“是吗?”种光道微微挑眉,消息来源不对?还是说皇帝防着一手?
几人说到两个皇子的水土不服事情后,洪承畴终于说道:“算算年岁,皇长子与皇次子,也都五岁了。该开蒙了。”
一言既出,五人同时看向彼此,眼底似有交锋之意。
皇子、蒙师、未来储君。
不管是谁,都要争一争,哪怕一直处于游魂状态的第悉丹迥旺波,也锐利了眼神。
大顺是一个有着相对完善发展计划的国家。
很多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走,真正能让内阁插手的,就是怎么用人,怎么在每一个大致发展脚印之中,为自己和支持自己的人谋求最大的利益。
或是政治,或是未来,或是权力。
所以,面对很多限制的政治环境,以及必须达成目标的政治任务,他们这些阁臣和背后的利益团体,想要保住未来的自己,就必然寻找新的突破口。
即将启蒙的皇子们,自然是顶好的政治投资。
所以,洪承畴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和思考方向自然就变了。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