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检查好药水,看向周也沫的爸爸妈妈,“患者家属,不要让其他医生护士进入病房。只限我与这位医生与护士进入,还有李景辰医生进入。”
周建民微皱了一下眉头,迅速舒展开来,“好的。”
男医生检查周也沫身上的血丝流动,按摩了几下手脚位置,“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人要寸步不离守在患者身旁,她随时会醒过来,预防她会自己站立起来摔倒,摔倒了就很麻烦的。”
周建民点头。
另一位医生拿着报告,写上周也沫清醒的时间与动作神情变化。
男医生看了一眼周建民与范文心,“等一下我会安排一位女护工进来,到时候我会观察患者的细微动作。你们也累了,就在沙发上先休息一下。”
范文心感激地看向男医生,“谢谢你,高主任。”
男医生微笑摇头,“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周建民搀扶着范文心坐到病床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男医生看了一眼女护士,“护士,你可以先出去了,有我跟高医生在,就行了。”
女护士点点头,推门而出。
高征见护士已出去,走到周建民、范文心身旁,“周叔叔,范阿姨,你们不用担心沫沫,我跟我父亲会治好周也沫的。我、李景辰二人跟周也沫是多年的同学,所以你可以放心。”
周建民点点头,欣慰周也沫结识了不少好同学,一如楼如月那般的心灵手巧,在多年社会的打磨下依然保持着难得可贵的心地善良。
一位女护工推着治疗设备,推门而入,看向男医生、周建民、范文心、高征,“你们好,周小姐感觉如何了?”
高征笑了一下,走到周也沫身旁,看着她,“她已经有丁点苏醒了,你现在给她按摩治疗一下,做一下微电治疗。”
女护工将治疗设备推到周也沫床边,将病床旁边的帘布拉好,让周也沫与几位男士隔开,高征与男医生走进帘布内,观察周也沫治疗时的身体细微动作。
空调微温气流缓缓飘出,充溢着病房的每一处角落,毫无遗漏。
周建民看着眼前恢复意识的周也沫,眼眶湿润,在泪水滚落之时,他捂住眼睛偷偷擦干净眼泪。
范文心满脸泪水,抚摸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周也沫,“沫沫,你终于醒了,妈妈的心,你知道有多担心你吗?”
周也沫微微点头,喉咙依旧疼痛难受,未能发出声音来。
护工华姐将手里的碗与汤匙递到范文心面前。
范文心抹干净眼泪接过护工递来的碗与汤匙,笑着说:“妈妈先喂你喝一点水。”
周也沫笑着微点头。
范文心一小舀一小舀慢慢地喂进周也沫的嘴里。
医生高教授看着半碗水已喂得差不多了,“家属,可以了。患者不能喝太多水,不能操之过急,一个小时以后再喂她喝点白粥水。”
周建民笑着说:“好的,谢谢医生。”
范文心将碗与汤匙递给护工华姐,华姐接过碗与汤匙拿到洗手盆那里静静地清洗并消毒干净。
高教授检查了一下周也沫的瞳孔,又探查了一下脉搏,“患者的脉冲还是有毒残留,你们要按时给患者喂清毒胶囊,将粉倒出来加水泡喂,患者现在的胃,不能消化胶囊那些胶质。这两天都只能喂流质食物,要多注意听患者的声息,一天醒几次都要记录在本子上,到时候医生查房时,老实交代给他们。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忙,紧急情况,要按铃,护士会通知我。”
“好,谢谢医生。”周建民点头。
“患者刚醒过来,可能经常性想睡觉,如果发现她累了,就让她休息睡觉,睡觉时依旧要留一个人注意她的气息。”
周建民,护工华姐两人齐齐点头。
见已交代清楚,高教授与护士离开了病房。
周也沫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转头看向旁边不停发出“滴滴”声响的心率监测仪,满心疑问却无法宣出口。
范文心欣慰看着周也沫,“沫沫,有没有想爸妈与弟弟妹妹了?弟弟妹妹说也要坐车出来看你的,我没让他们出来,他们担心得不得了,天天微信视频要见你,我都没有让他们见到,只是报了平安。”范文心边说边哭泣着。
周也沫艰难抬起手来,范文心的泪珠滴落了几点在她的手里,这是妈妈的眼泪,妈妈为什么哭,妈妈不是只在我生病时才哭过吗?
周也沫眼皮沉重无比,缓慢放下手,眼眸紧闭进入梦乡。
傍夜,树里的知了时不时的唤叫着。
李景辰一手握着碗,一手拿着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喂进周也沫的嘴里。
靠着几个软软松松枕头的周也沫看着眼前温柔体贴的李景辰,春心微漾,面如梅花绽放,唇动如弯弯小月,眼眸色微温,她慢慢地品尝着美味鲜香的鸡汤,忘记了身上传来微小的疼痛感。
良久,一小碗鸡汤在李景辰细致入微温柔体贴下,已被他投喂给大病初愈的周也沫身体里。
周也沫喝了一小碗鸡汤后,依然意犹未尽,拿出手机慢慢输入文字:班长,这汤是你煲的吗?我还想再喝半小碗。
李景辰笑着摇了一下头,他的笑脸如平静湖面突然掉落了些许小石子般,让周也沫记入了心。
“不是。是伯母带来的,说对你恢复身体有用。你不能再喝了,要少食多餐。”李景辰拿着一张纸巾温柔地细细擦干净周也沫的嘴角与红唇,他面红耳赤,心跳怦怦不停加速跳动。
周也沫好奇地看着李景辰,缓缓打出文字:班长,我为什么会住院,我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一觉醒来,从张灯结彩的婚礼现场,跳跃到洁白如雪的特殊病房内?
李景辰拿着碗与汤匙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将碗与汤匙放到病床旁边桌面上,眼眸温柔看着周也沫恢复细许红润的脸。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脸,缓缓道来,“你被人下毒了,是蛇毒,但查不到是哪一种蛇毒。当时到了医院,看着你躺在病床上,唇色如紫黑玫瑰,口吐白沫,双瞳孔放大,心脏跳动迅速下降,情急之下,高主任立即知道你中毒了,当即立断立马给你全身换血,才将你的命慢慢拯救回来。你现在不要乱喝别人给你的茶水,离桌后要倒掉杯中的饮品。你身体上有什么变化都要跟我们医生护士说清楚,以便你能尽快恢复健康身体。你已经换了两次血了,明天早上抽血检查一下血液指标是否已恢复正常,如果未恢复正常,需要进行第三次全身换血。”
周也沫难以置信,缓缓输入文字:全身换血?这么严重啊!
李景辰握着周也沫的右手,慢慢地按摩周也沫的小巧细长的小手,“对,当时几位医生都不知所措,幸好我们同学高征的爸爸救了你。”
高征?是谁啊?周也沫用力地回想起曾经,却没有半点记忆,慢慢输入文字,“高征?是谁啊!?”
李景辰眉眼盈盈,“你连高征都忘了?”
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高征推门而入,笑看着周也沫,“你不记得我了?!”
周也沫看向说话之人——英气十足的高征,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戏谑看着周也沫。
周也沫尴尬不已,脸色微红了些许,摇头否认,不认识你。
高征眼眸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落漠,嘴角微微一笑,“不认识,那就现在重新认识吧!我是高征,高中最后的两年,我们两人同在生物专业班共同学习,快乐熬过了高中疼痛不已的两年时间,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忘了我。我好伤心啊!心碎了一地。”
突然,周也沫身上的毛皮疙瘩都迅速竖立起来,内心反呕着,迅速作用到胃里,她迅速捂着嘴。
高征眼疾手快拿起旁边干净的水果袋飞速倒出水果,将水果袋放到周也沫的嘴边。
周也沫见状,双手拿着袋子,再也忍不住将刚刚喝进去的鸡汤全吐了出来,在一旁的李景辰迅速拿出纸巾递到周也沫面前。
周也沫的胃里翻江倒海,连续不停地吐完了胃里的东西。
几分钟后,周也沫苦涩地摆摆手,高征心领神会迅速拿走袋子,他拿着装了呕吐物的袋子走出病房。
李景辰手拿着纸巾慢慢地擦干净周也沫的嘴唇,周也沫苦涩一笑,无精打采。
李景辰微点头,眼神怜惜地看了一眼周也沫,又继续慢慢给她擦嘴,他走到放水的位置,拿出一个消毒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开水,又拿出一个消毒干净的杯子,不停地相互倒进倒出,以便尽快让开水降温。见开水的温度适中,他一手拿着装有半杯温开水的杯子,一手拿着一次性杯子,走到周也沫身旁,想慢慢地喂给周也沫,周也沫想自己拿着杯子,李景辰用手阻挡。
高征眼眸含笑进入病房内,“这是一种好现象,证明你的身体开始有自主意识。”
李景辰转头看了一眼高征,又看向周也沫,“沫沫,你现在大病初愈,让我来喂你喝水,你喝点水然后漱口,将水吐到这个一次性杯子里。”
周也沫浅浅一笑,点头。
周也沫喝了一口温水快速漱口,然后吐到一次性杯子里。重复了两三次,周也沫摆摆手,李景辰拿着一次性杯子走进卫生间,扔到垃圾桶里。
高征一手搀扶着周也沫的肩膀,一手拿开多余的枕头,只留下一个枕头,搀扶着周也沫侧躺在病床上,温柔仔细地给周也沫盖好被子。
周也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似曾相识,却无法记起高中时期是否相识。
高征狡黠一笑,“想起来了没?”
周也沫摇头,想不起来。
高征调侃看着周也沫的眼睛,“难道我变得太帅了,所以你忘了我的模样?”
李景辰拍了一下高征的肩膀,“沫沫跟你已经有十年未见了,你自己有无变化,你不知道的吗?”
高征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没关系,现在重新认识我也不错,至少如果曾经留存有不好的印象从此时此刻消失不见。”
周也沫微点头,输入文字,嗯,你好,高征医生。我记得的高征与你现在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以前是幽默风趣学生会主席,是一个小胖子,而你的脸上却只有眼神跟他有点相似。
高征微扯了一下嘴角,“你好,周也沫同学。你终于记起来了。你现在是在哪间公司上班?”
周也沫忍不住哈欠连天,边打哈欠边输入文字,在,晋维创意公司当一个小助理。班长,高征医生,我有点困了,我想睡觉。
李景辰点头,“那你睡吧。”
周也沫浅笑安然,缓缓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高征看着周也沫静怡的小脸,“周也沫同学已开始慢慢恢复了,要少食多餐,不能急功。她的蛇毒有没有查到是谁投毒的?”
李景辰拿着椅子坐到周也沫的病床旁边,拿出周也沫的左手,静静地把脉,“她体内毒素已经排得七七八八,肝脏还残留了不少毒素,特别是肝、胃与血管。需要静养一个月才能知道是否排清。”
高征嫌弃地看了一眼李景辰,然后坐到沙发上,倒上一杯温茶,慢慢品茗,嘴角轻蔑一笑,“你如此答非所问,想来你应该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了。我也大概猜到了是谁。一如高考前夕。前两天我回原来周也沫同学首次医院看病的地方,里面的资料已经没有了,我问了周叔叔拿原来的病历,周也沫的家人将资料寄过来,早上已寄到我家了,我刚刚看了数据对比,跟这次的大致相同。周也沫同学中的毒也并非是重金属,而是蛇毒。蛇毒很多人都能得到,但他连续两次下毒,想必是与你相关。”
李景辰轻放下周也沫的手,仔细细致给周也沫盖好被子,拿起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到舒适安神的26度。
李景辰看了一眼高征严肃的脸,他坐在高征侧面的沙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温茶。
李景辰看着高征的眼眸,“猜疑是没用的,最重要是要找到证据。现在警方在那天的婚礼视频寻找了许多看似是证据的视频,也找出十几个嫌疑人,却没有他的踪影。零零散散的证据,警方也无从下定论,没有一个人承认下毒。高考也已经过去了十年,更加无从寻找证据。”
高征看着杯中茶已消失,又继续倒上一杯茶,紧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周也沫同学的身体已中毒两次,这次如果没有我爸,也许她就已经……”
李景辰看着高征紧握茶杯的手,“你对沫沫是否过于担心?”
高征迅速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走到李景辰面前,揪着李景辰的衣领,眼神犀利地看着李景辰云淡风轻的眼睛,“如果周也沫再次受这些无妄之灾,我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简单只是揪着你的衣领!你的风流债你尽快解决!”
李景辰微微一笑,将高征的手扒开,“我没有风流债,也从来没有任何表示过。”
高征鄙夷地看着他,坐回沙发上,“那高考那天晚上,在大街上,你跟她拥抱是怎么回事?而周也沫、楼如月、我都看见了,她还亲吻了你。”
“那都是误会,并非你们所看的那样。”李景辰看向病床上的依旧沉睡的周也沫。
高征慢慢喝了一口茶,“误会?你们亲吻可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缠绵入骨,后面你拉着她的手消失到哪了,打你电话也是关机状态。我陪着你经常探望周也沫爸妈问周也沫的去处,他们却未曾告知你,你可知道那天晚上,周也沫爸妈也在阳台看到了你跟她的事情。你找她多年又如何,她爸妈早就当你是玩弄感情的骗子。”
李景辰神情恍惚稍垂下头,眼眸紧闭着,并未回应。
高征冷笑一声,“哼,搞笑,还搞得像是深情情种一样。你没将那个疯女人解决清楚,你就别来招惹周也沫!”
李景辰抬眸看向高征,“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早就已经是十年没给过好脸色给她了!”
华姐推门而入,厉声低语:“你们要吵到其他地方吵,周小姐要休息。”
李景辰看向病床上未睁眼的周也沫,神情哀伤地走出病房。
高征看了一眼李景辰的背影,又看向一动不动的周也沫,“华姐,你守在这里,我们先走了。待会她醒了,给她喝点温开水。”
华姐点头应允,她走到周也沫身旁,看了一眼周也沫沉睡的脸,然后走回沙发处,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高征看了一眼监控设备,走出病房。
周也沫的眼泪悄悄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