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家长认出了许琴,只能在心里表示怜悯,得罪谁不好,居然敢得罪到段家人头上,是觉得温松岩在平城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满嘴喷粪是非常严重的人品问题,此类人奸猾狡诈,心肠歹毒,在内是人类耻辱,在外是社会毒瘤。”
段彬彬啪啪鼓掌:“说得好!这位先生,要不是时间赶不上,我都想给你颁发一块锦旗了。”
耻辱,毒瘤,满嘴喷粪……
每一个难以直视的词语让许琴石化当场。
脸上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脖子根,羞愧万分,眼眶里盘旋着被羞辱后的泪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少,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我没得罪你吧?”许琴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不知道内情,怕是以为她是弱势的一方。
“难道你是为了替温绾出头?”许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实在不愿相信。
温绾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虽然这点她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可也不至于在入学的第二天,就把段彬彬这块难啃的骨头给收服了。
段彬彬比许琴高出一个头不止,他甚至不屑用看人的眼神看她,“大妈,怎么这么看得起自己啊,对付一个三八,至于动用‘出头’这两个字,收拾你不是一句话的事?”
许琴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周围人炙热的目光全都在看他们这边,就像是灼烧在她身上的火柱,时刻都在煎熬。
温瑶不敢过去,躲在一辆大型的越野车附近,观察到许琴的脸色从红转青,从青转紫,又从紫转黑,光是看着都窒息。
“愣在这干嘛,还不滚回去花钱控制网络上的舆论,怎么,想拿今天发生的事当贺寿大礼,送给你们家七十岁的老爷子,给他一个惊喜,附带IcU七日游,最后躺板板?”
段彬彬坏笑的挑了挑眉,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许琴眼里看来就像行走在人间的撒旦。
“呜呜呜……”许琴彻底没脸见人了,她用胳膊挡脸,冲出人群。
温瑶佯装没发现刚才的事情,乖巧的站在车旁,一直等到许琴哭花了妆的跑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妈妈,出什么事了,是姐姐欺负你了吗?”
“别跟我提她!以后在我们家,谁都不准给我提温绾这两个字!”
许琴的咆哮声,惊醒了后排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温家骏。
段彬彬已经让围观的人群散了。
温家的车也开始行驶。
温家骏按了按双目中间的穴位,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晰明亮。
司机旁边的温瑶,不时的往后回看一眼,很是担忧许琴的状态。
车窗外除了像电影放映荧幕般倒退的绿树和穿一中校服的学生外。
路边少年校服袖子系在腰上,就算一条腿没站直,也显得双腿修长,他单手撑在树干上,吊儿郎当,歪头正逗女生笑。
对面惊艳程度一眼就能在人群中锁定女生,嘴里慢悠悠读了个“傻逼”的口型。
一中学生普遍家世良好,也有家教,所以在学校里很少听到有人骂脏话。
今天如果是别的女生,他一定会反感,但是刚才的画面,竟是格外美好,让他恨不得想要将此刻定格下来。
怎么会有人连骂脏话都和别人与众不同。
等等……他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温家骏,你疯了吗?
他自问。
温家骏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拿起旁边没开封的矿泉水,一口气饮下大半。
段彬彬担心自己被许琴影响情绪,当场给自己读起从网络上搜罗到的那些土到不行的彩虹屁。
“我是一名侦探,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对你展开调查,案子迟迟没破,我的心已经不攻自破了。”
“姐姐,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倒不必美的如此过分。”
“有完没完,仙女下凡不提早说一声嘛。”
温绾忍到他说到第三条,才爆粗口让他停下。
少年傻呵呵笑的像个二傻子。
张伟和孙野突然觉得自己存在是多余的,已经悄悄然撤了,爸爸妈妈等他们回家吃饭。
闹剧落幕,校门口的学生几乎都走远了,接送的私家车也已经在交警的指挥下重新恢复了畅通的交通路段。
此刻,一辆纯黑色的奔驰大G停在道路对面。
驾驶位上的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浑身痞气,嘴角挂着醉人的微笑,“爷,需要我去请小女同学上车坐坐吗?”
韩萧看向后排的男人,毫无瑕疵的五官令人惊羡,他矜贵优雅的气质魇如芝玉兰树,落日余晖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立体,每一眼都完美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刚才的画面陆斯然一眼看到,他随即注意到校门口“平城市一中”的牌子,男人声音冷冽,像是古典教堂内奏响的大提琴。
“我让你带我来这了?”
韩萧头铁的笑说:“决定在平城待一段日子,总要结交些个朋友吧,昨天酒吧的小女生才小你六岁,放心吧,不会有代沟的。”
代沟两个字像是触了逆鳞,韩萧转过头说话的时候,就被眼神警告了。
“行行行,既然你不愿意跟人交朋友,那我们直接去小段那。”
韩萧刚发动车子,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昨天在酒吧里,她的行事作风值得怀疑。”
作为最最了解陆斯然的死党韩萧偷笑了两声,让你装深沉,油门一踩你就装不下去了。
他装傻充愣,问:“所以呢?”
陆斯然慢条斯理的把白衬的袖口卷过手腕:“资料也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同寻常。”
好像温绾真的只是一个从小不学无术,门门功课都没有上过两位数的劣迹学生。
韩萧:“懂了。”
他操作方向盘,扭打了一个半圈,车头在前面的路口掉头,然后稳稳的停在了温绾旁边。
韩萧落下副驾驶的车窗,热情打招呼:“小女同学,真巧,我们又见面了,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呀?”
温绾眉头微皱着循声看去,韩萧那张脸很快就在她的脑海中和昨晚挺帅的病秧子的跟班小弟对应上。
段彬彬把温绾保护在后面,警惕性很强的观察对面两人。
相貌一个比一个突出,随手一个动作堪比国际时装海报。
尤其是后面穿白衬衫的男人,单手插兜站那,带着王者专属的淡漠孤傲弥漫开来,让人一眼沦陷。
他在平城有横着走的资本,但长这么大,还没人光用气场就给他窒息的压迫感。
这些年在平城见过所有大人物的经验来看,段彬彬深知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车牌以京开头,是从京城来的?
奇了怪了,他成天在家听他爷把下面那些人喊家里来开会,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项目和京城合作的。
至于韩萧。
人帅是帅,就是和他身后的男人比起来,眼神里透着股清澈的愚蠢。
“温绾,你认识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昨天他提出要送她回家,温绾可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一点机会没给。
温绾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如实说:“昨晚在酒吧见过一面。”
段彬彬没忍住笑了,直觉告诉他陆斯然不好惹,就冲韩萧发横,毕竟无法无天惯了,“昨天才见过一面,也敢提出送人小姑娘回家?”
韩萧挑眉笑的欢,越过毛没长齐的小男生,又冲温绾招了招手。
半晌,他反应过来,转头,情绪激动,“昨晚见过?不是,你昨晚和我分开以后没回家,去酒吧了?”
难怪不让他送她回家!
温绾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看到有蚂蚁大军搬家,不急不躁:“临时决定的。”
段彬彬又开始脑补大戏。
被赶出温家后的女孩无依无靠,入不敷出,一日三餐难以维系,于是走向迷途,逐渐放任自己在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甘堕落。
后被黑社会老大当做狩猎目标,隔日带着小弟堵到学校门口意图不轨。
段彬彬越想越担惊受怕,陆斯然什么都没做,浑然不知在屁点大的少年眼里,他已经是个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形象。
“光天化日!目无王法!”段彬彬指着陆斯然和韩萧二人,声音跟着身子抖。
不远处的段家司机见状,正要去给小少爷解围,但他还没走几步就停下了。
从京牌大G下来的两个男人,仅仅是模糊的侧影就让他不敢靠近。
几十年跟在段康身边的经验告诉他,需格外当心。
于是,他隔着距离拍了张照片,发送给段康,等待请示。
温绾手托着下巴,不太明白少年的脑回路,尴尬的想和他装不认识。
“你们怎么看都不像身边缺女人的人,到底是什么蒙蔽了你们的良心,竟然忍心对高中生动手,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韩萧被吼懵逼了,他侧过身子,看着后面男人问:“陆少,这小子好像骂我们没良心?”
陆斯然海外声名远噪,闻名的也只是他旗下涉猎广泛的龙头产业,回到国内从未接受过采访,也没有公开露面。
除了京城金字塔尖上,那几个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家族,以及董事会及核心管理层,其余人对陆斯然的了解一无所知。
要是对世界顶级名校有了解的,对陆斯然肯定不陌生。
小小的平城,教育资源连京城的水平都够不上,更别说世界级。
在段彬彬眼里,陆斯然只是一个不好惹的黑社会,而已。
男人邪魅俊美的眉梢上扬,白皮肤色很冷,透着一股病娇的美感,声音疲懒,“段康是你什么人?”
老爷子的大名从“黑社会”嘴里读出来,段彬彬虚晃了一下。
本想着自己在外面作天作地,就算把平城的天捅出个洞来,也有老爷子给他收拾残局。
这招似乎对这两个“黑社会”的没用了,他俩好像一点都不怵老爷子啊。
段彬彬,你得支棱起来,总不能在漂亮妞面前跌份啊。
连你刚认的姐都护不住,你平城一中老大的脸往哪放,还混不混了。
“是,是我爷爷,怎么,害怕了?怕的话就快滚,否则小爷我一会儿动起手来,怕你们一、一个两个的招架不住。”
段彬彬耍了一段记忆力模糊的双截棍手法。
温绾没眼看。
陆斯然哼笑了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低头自喃,“难怪。”
……
段家司机知道段康一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明天要参加非常重要的会议,现在应该已经在高速上了,信号影响,可能不会及时给他回信。
这次出乎他意料。
照片发送后两分钟,他没收到回信,因为段康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光是看跳动的来电显示人,都感受到对面人的火急火燎了。
“段老——”
司机不敢怠慢,接通后,话都没来得及说,老爷子万分火急的声音差点震破他耳膜。
“马上给我提着那逆孙的耳朵给我把人揪回家!
切记,千万不要触怒从京城来的那两个人,尤其是后面那位!”
段康此刻正在服务区,一口气吼完了,连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又嘱咐道:“对温绾小姐也一定要万分客气!”
段康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了,他在车头前来回踱步。
眼下这龟孙给他捅了这么大篓子,竟然在大街上给陆斯然撸袖子看?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段康破罐子破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干脆把他的名字从户口本上抹了!销了户得了!
一了百了!
平城有绾神坐镇,就够让他彻夜难眠,如履薄冰了。
结果没两天,京城的陆少和韩少两位大神接踵而至,全屈尊在同一个华国不起眼的三线小城市。
天要灭他的平城吗?
够了,老天爷,真的够了!
段康薅了一把本来就没多少头发的脑袋,不顾服务区路人奇异的目光,大喊:“算了!把电话那龟孙!我亲自跟他说!”
……
段家爷孙虽然隔了一辈,不难看出,两人眉眼间还是有点相似度的。
“算你识相,知道小爷我的背景,还不赶紧落荒而逃?难不成等着小爷在漂亮妞面前削你一顿,打得你满地找牙才肯罢休?”
司机拿着未挂断的电话跑过来时,不仅他听到了,就连电话那头的段康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刚从服务区打热水回来的秘书,出来就看到段老爷子拿着电话,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白上翻,随时都会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