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母和爷爷的坟上烧纸,磕头后,我这才慢慢的走下山坡。
此时的我,很想坐下来平静的抽根烟,再看看山上那小小的坟头,那里埋葬着我最亲的人,和永远也无法再次感受的慈爱亲情。
而且我也知道,这次我离开之后,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一副情形。
可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后,我才发现,自从住院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甚至原先身上的香烟,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你的腿没事吧?”
见我走路有些吃力,宣薇连忙迎了上来,将我扶进车里坐了下来。
山上都是烂泥路,走起来十分的吃力,右腿虽然疼的厉害,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车子掉头,又重新回到了村里,在我家的老房子门口,停了下来。
这才两年的时间没见,老家的房子越发的衰败了。
两边的院墙都已经坍塌一半,透过坍塌的院墙,看到院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干枯之后直愣愣的矗立在院子中,无言的诉说着荒凉与没落。
想起以前在这里生活的经历,我不由的悲从心来。
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段话,说是——
“他乡归来只剩房,屋前房后找爹娘。
再无爹娘唤儿声,独自一人泪两行。”
如今想起这番话,再对照眼前的情形,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潸然泪下。
宣薇将车子停稳,熄火之后,并没有试图安慰我,只是默默地的陪我坐在车里。
“下去吧!”
上午时分,只要家里还有人住,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
或许看到车子停在我家门口,那些邻居都有些好奇,纷纷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不想让邻居看到我流泪的样子,于是就擦了一把眼泪,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小叔公?”
“这不是阳阳吗?”
邻居们看到我之后,纷纷的打起了招呼,
因为我的辈分比较高,哪怕是这些邻居年龄比我大很多,却也只能喊我老爷、叔公。
可是当看到随后下车的宣薇后,这些邻居一个个更加惊讶起来。
“这姑娘长的可真俊!”
“小叔公,这是你对象吗?”
被这么多人围观,宣薇也丝毫不慌,虽然并没有说话,却微笑着点头,算是跟大家打了招呼,并且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而宣薇都已经在我姑妈面前,自然是我女友了,我也懒得再跟这些邻居解释什么,就当是默认宣薇是我的女友了。
“小叔公,你这有两年没有回来了吧,以前都是高欢过来帮你们家贴春联呢。”
“是有两年没有回来了,今年回来一趟,就回家来看看!”
我一边将春联和浆糊拿出来,放在一旁,摸索着身上的钥匙回复说道。
“阳阳,从小就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又好,看这样子,在城里肯定已经有大出息了吧!”
邻居七嘴八舌,看到我们开车回来,女朋友又跟仙女似的,一个个唏嘘不已。
可是这番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让我感到极度的尴尬和难堪。
想起以前在老家上学的时候,这些邻居们,经常拿我来教育他们自己家的孩子,跟我爷爷和我姑姑说,我将来肯定有出息,让他们好好等着,将来享福吧。
可事实却是,我爷爷并没有看到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而我的姑姑,也从未享过我的什么福。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邻居的问题,更是羞于自己现在的处境与他们幻象的相差甚远,只能选择装作没有听到,假装忙着开门。
“姑娘,你是小叔公的女朋友吧,长的可真俊啊,你是哪里人啊?”
看到我走进了院子,那些邻居们,又将八卦的目标,对准了宣薇。
宣薇倒是没有拒绝,简单的说了一声,自己是南京人。
可是那些邻居却还不肯罢休,摸着宣薇的车子,半是炫耀,半是八卦的问道:“你这车子不少钱吧,去年我们家张辉买了的那辆,比这个大多了,要二十多万呢?”
“张辉他妈,你就少炫耀吧,我看人家这妮儿的车子,肯定也不便宜!”
虽然是这么说,那位邻居还是支着耳朵,等待宣薇的回复。
宣薇是什么人啊,在我的面前就从来不端着,典型的有啥说啥。
所以面对邻居们的询问,宣薇只是淡淡的微笑说道:“这车也不贵啊,一共也就一百多万吧!”
“一百多万!”
那个伸手摸车子的大妈,就像是被烫了一下,立马收回了手,讪笑着说道:“我滴个娘哩,这车子看着不大,咋弄贵呢?金子制作的吗?一百多万,这要一年挣多少钱才能买到啊?”
“宣薇,帮我把浆糊拿过来!”
我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知道宣薇这么说,估计也是有为我挣面子的意思。
村里的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攀比和八卦,谁家孩子在外面有出息了,挣到了大钱,谁又娶了外地的老婆,特别有本事等等,都是他们八卦的对象,有时候简直比那些追踪明星的狗仔队还要敬业。
虽然说都没有什么坏心眼,可是被他们这么盯着,我担心宣薇会感到不舒服,于是赶紧找借口,将宣薇也叫进了院子里面。
那些邻居不愿意离去,就站在我家门口,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不用猜,估计也都是在议论我是不是出息了,以及宣薇的身份和有钱的事情。
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肯定都在流传,我在外面是如何的有出息了,还找了个城里的漂亮媳妇。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还真的乐于成见,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才让我更加的难堪。
“村里人就这样,你不要在意啊!”
我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宣薇说道。
宣薇却笑了笑,说道:“没有啊,我感觉挺有意思的。”
我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说实话,像她这样的人物,真的与农村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白天鹅,混入了鸭群中。
可是她面对这一切,偏偏又显得那么恬淡自然,浑然不觉自己与其他人之间有差异,就像是她天然的就属于这里一样,享受别人的围观一样。
让人难以琢磨,她究竟是怎样一颗玲珑心。
堂屋的房门紧锁着,杂草已经长到了门缝上。
原本不想进入房间的我,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进入看看,于是我就将门口的杂草拔掉,推开了门框已经掉落了一半的堂屋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