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酋长来得可真是时候,明天恰好就是朝廷新册封的回鹘可汗举行婚庆大典的日子,正好能够去讨一杯喜酒来尝尝!”
李归唐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朝廷竟然册封了回鹘可汗?可是据臣所知,朝廷一直都在跟回鹘人交战,怎么会突然册封他们的可汗?”
“李酋长有所不知,虽说回鹘人中的确存在一些顽固不灵之人,但也不乏有眼光长远、懂得审时度势之人愿意归顺朝廷!”
“就算是那些心存不良企图的家伙,这次也派遣了使团来到长安,想要与朝廷商议停战之事!”
李归唐一脸焦急,“陛下,依臣之见,回鹘人向来狡猾多端且野心勃勃,此次所谓的归顺恐怕并非出于真心实意,还望陛下一定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
“倘若他们最终还是不愿意归顺,臣甘愿亲自率领大军前去征讨他们!”
李侃笑了笑,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向李归唐,“李酋长,不知道你们黠戛斯部落一共有多少人口,又拥有多少能征善战的将士?”
李归唐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才回答道:“启禀陛下,我族现在大约有四十多万人,控弦勇士约有八万人左右,如果我们从南北方同时对回鹘发起进攻,小小的回鹘不足为虑!”
李侃面带笑容,缓缓说道:“李酋长,西域乃大唐的领土,那些回鹘人同样是我大唐的子民!如果能够通过谈判解决问题,那就尽量避免动用武力,和平共处才是长久之道。”
李归唐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忧虑:“陛下打算怎样处置这些回鹘人?”
“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了大唐的子民,那自然就要收缴他们的兵器,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样一来,既能维护边疆的稳定,又能促进民族之间的融合。”
听完李侃所言,李归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显得极为尴尬。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我族与回鹘人可是有着世代难解的仇恨!这次喜酒就算了。”
“此次臣前来拜见陛下,其一乃是想要认祖归宗,其二则是期望能够重新回归大唐,并建立起商路,以此促进双方的贸易往来和经济发展。”
李侃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你们的先祖李陵是陇西李氏,算起来跟我们确实称得上是同宗同源。”
“对于你认祖归宗这件事,倒也并无大碍,开通商路之事,只要有利于百姓生计、国家繁荣,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说到此处,李侃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神情严肃地接着说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黠戛斯只能成为大唐辽阔疆土中的一部分,不能像过去那样作为一个独立的藩国存在!”
李归唐的脸色越发难看,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迟疑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请问陛下,日后黠戛斯将要如何进行有效的治理?”
“朝廷会重设坚昆都督府,由你们自己治理,五年之内朝廷不收赋税,但每年需提供一定数量战马,军队需归朝廷统领!”
“什么?军队收归朝廷?那今后遭遇外敌入侵我们该如何自保?”
李侃一脸淡然:“从今往后,黠戛斯成为我大唐的固有领土,任何胆敢侵犯黠戛斯者,皆视作对我大唐的挑衅与侵略,朝廷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出兵予以坚决镇压!”
李归唐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很明显,他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和权衡利弊。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们愿向朝廷提供数量可观的优质战马,希望能够保留军队,倘若日后朝廷有需要调遣之处,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定会应召出兵相助!”
面对李归唐所提出的条件,李侃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愤怒或者喜悦。
他微微眯起双眼,淡淡地说道:“不必着急,如果李酋长尚未思虑周全,不妨暂且等待,等朕成功解决回鹘人之后,再来详谈此事也不迟。”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奔波劳顿,想必也是疲惫不堪,不如趁此机会好生歇息数日,尽情领略一番长安城的盛世繁华!”
李归唐万万没有想到,李侃竟然会采取如此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玄机的态度来应对此事。
细细品味其言外之意,似乎隐隐透露出些许威胁的味道。
可此刻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他也深知多说无益,否则只会让自己显得越发心虚气短。
“多谢陛下关怀体恤,此次从北方一路南下,行程长达数千余里,确实令人感到颇为疲倦困乏,陛下方才所言,臣定当认真思量斟酌!”
李侃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转头看向身旁的王抟,“王尚书,远来是客,礼部会同鸿胪寺要用心妥善安排,务必给予李酋长一行最周到热情的款待,切不可怠慢了贵客!”
王抟急忙躬身:“微臣领旨!”
待李归唐几人离开,李侃对一旁的内侍吩咐道:“马上召兵部杨尚书、户部孙尚书和外枢密院郭琪前来议事。”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几位大臣急匆匆而来。
李侃简要的将李归唐的事情说了一遍。
郭琪满脸疑惑,“陛下登基之时黠戛斯遣使求封已经被拒绝了,为何如今又要旧事重提,这次时间赶得如此之巧,怕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杨行密开口道:“从两个月前内卫传回的情报来看,黠戛斯不止是换了新酋长这么简单,定然是内部不稳,外部遭到了威胁,想要借助我们的势力自保!”
李侃微微颔首,“眼下契丹崛起,漠北鞑靼独立自雄,奚部落已经归顺,室韦风雨飘摇,曾经的五部联盟已经不复存在,黠戛斯的漠北霸权已经衰落,若不与我们联合,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契丹击败。”
一旁的杨广奇插话道:“陛下,去年开始,黠戛斯与西边的拔悉密部,葛罗禄和基马克汗国,东边室韦,南边的鞑靼都有冲突,目前处境艰难,否则也不会跋涉数千里来到长安。”
杨行密轻笑一声,“黠戛斯在推翻有血海深仇的回鹘后,主宰漠北也不过才十余年时间,如今已经退回青山(今叶尼塞河上游西),此时竟然还想着以藩国自居!”
户部尚书孙偓问道:“陛下,如今正在与回鹘和谈,黠戛斯与回鹘乃世仇,若答应其认祖归宗,我们如何处理两方的关系?”
“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理?”
杨行密笑着道:“陛下,这还不容易,我们可以用黠戛斯人拿捏回鹘人,再用回鹘人拿捏黠戛斯人,说不定能同时解决两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