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老妪嗑着瓜子走了进来。
“呀,这是咋了?阎公他……”
“唉,走了。”
阎婆抹抹眼泪,叹了口气:“王婆,你有事?”
“你看,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本来是想给婆惜说媒的。”
王婆有点尴尬。
阎婆惜脸色一变,语气颇为冷漠:“我爹病逝,为爹爹守孝是儿女分内之事,此事无需再提。”
“你。”
王婆吃瘪,脸当即黑了下来,一脸鄙夷的扫了眼房中光景,阴阳怪气的说道:“就你们这样的人家,谁会看的上,也就是看你模样还过的去才来说媒,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阎婆惜刚要怼回去就被阎婆拉住了。
“王婆,阎公刚走,婆惜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不知你说的是哪户人家?”
“哼!这还像句话,县衙押司张文远看上了婆惜,托我来说媒,这张文远年轻英俊,尚未娶妻,深受宋押司器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王婆话音刚落,谁知婆惜毫不犹豫的当场拒绝:“那人就是个登徒子,我不嫁他。”
“你。”
王婆气结。
阎婆却是好奇的问:“婆惜,你认识他?”
“我在茶社唱曲时见过此人,他百般纠缠于我,言语轻佻,与那市井无赖一个嘴脸,不是好人。”
阎婆惜满脸厌恶之色。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王婆气呼呼的离开了。
阎婆伸手点了下女儿额头:“你这丫头,终归要出嫁,怎能得罪王婆。”
阎婆惜没作声,脑海中浮现王伦英俊的面庞,暗暗发誓纵然自己出身卑微,也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即便是孤独终老也绝不将就。
“亲事暂且不说,你爹后事咋办?”
“我去一下棺材铺,看看能不能暂时赊账。”
说罢,阎婆惜便出了门。
且说王婆离开后,直接去了县衙,将此事告诉了张文远。
张文远却还是不死心。
自从那晚在县衙看到阎婆惜后,深深的被迷住了,几番打探才得知此女平日在一家茶舍唱曲。
得知以后,他几乎天天到场。
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发现此女外柔内刚,性子很烈,不好勾搭。
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不搞到手简直天理难容。
他心思一动,决定请宋押司走一趟。
以宋押司在郓城县的名声,说不定有几分把握,可他还是有点担心,担心宋江也看上阎婆惜,截了他的胡。
不过,他听闻宋江妻子过世后,并没有再娶的打算,说是要为亡妻守孝。
思来想去。
他决定赌一把。
主意打定后,他立马去找了宋江。
宋江很器重张文远,得知后者有了意中人,自然愿意帮忙,还自掏腰包买了一堆礼品。
另一边,阎婆惜来到棺材铺,在门口徘徊许久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一些人死了直接凉席一卷就挖个坑埋了,他娘的连棺材都省了,上个月才卖了一副棺材,再这么下去,老子还不得喝西北风。”
“掌柜的,要不咱做点桌椅啥的,别光卖这一样。”
“你这蠢驴,谁会来棺材铺买桌椅。”
棺材铺掌柜和小厮正在闲聊,忽然看到阎婆惜走进店里,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屁颠屁颠的迎了过去。
“小姐,可是要买棺材?”
“是。”
“你看,我们这些棺材都是上等木材打造的……”
棺材铺老板连忙兴奋的一一介绍。
阎婆惜囊中羞涩,有点尴尬的说:“我想要一副最便宜的。”
“哦,好,这副最便宜,五两银子便可。”
“这么贵呀。”
“这还贵?”
掌柜上下打量阎婆惜,不再像刚才那么热情,懒洋洋的问:“你想出多少钱?”
阎婆惜脸色大窘,怯声声的问道:“能不能赊账?”
“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拖欠很久的,等我攒足了就还你。”
“走走走,赶紧走,还以为来了生意,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阎婆惜扑通跪在地上,悲声哀求:“掌柜的,我爹爹病逝,家中钱财不多,求求你发发善心,先赊给我一副棺材,我一定尽快还你。”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
“我可以打欠条,一个月的时间就还你。”
“可要是你还不上呢?”
掌柜上下打量阎婆惜,不由打起了坏心思,这么美的小娘子,如果能搞到手,五两银子也值了。
“我肯定能还上。”阎婆惜保证道。
“棺材可以赊给你,但必须立个字据,若你还不上银子,就拿你这个人来顶账,如何?”
“好,我答应。”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必须先陪我一晚,权当利息了。”
说到这里,掌柜露出非常淫荡的笑声,伸手就要摸阎婆惜脸蛋,后者急忙躲避,气的俏脸煞白:“你这登徒子!无耻。”
阎婆惜哪还敢待在这里,掉头就要走,却被掌柜拦住了。
“你不要棺材了?”
“让开。”
阎婆惜俏脸寒霜。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进棺材铺,二话不说一把拧住了掌柜胳膊,接着一脚踹飞掌柜。
掌柜怪叫一声,砸在棺材上,痛的哇哇大叫。
阎婆惜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白胜。
“姑娘,你在此处作甚?”
“我、我。”
阎婆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朝门外看了看,没看到王伦的身影,顿时有点失落。
“别看了,俺家大人在客栈,明日我们便离开郓城县了。”
“你们要走了?”
阎婆惜心中一紧。
“俺家大人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治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他生病了?!”
“听说好像是受伤后留下了暗疾,济州府很多郎中都没辙,具体咋回事俺也不清楚,不敢瞎打听,对了,你在这里作甚?你家人过世了?”
阎婆惜没有作答,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棺材铺。
白胜摸摸头,旋即扭头训斥掌柜:“你这厮光天化日就敢行这苟且之事,真是该打,被俺撞见还好,这要是被俺家大人撞见,你不死也得扒层皮,说!那姑娘来此作甚。”
“她要买棺葬父,还要赊账,没见过这样的。”
掌柜非常郁闷的嘟囔着,心里暗骂真倒霉,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白胜冷哼一声,急忙回了客栈,感觉很有必要把这事告诉大人。